朱瞻基附和道,随即顺着话题继续聊下去。
“像与谦兄这般的人物,我早已盼之久矣。
如今见到谦兄,方知世间俊彦,谦兄必有一席之地。”
朱瞻基笑意盈盈。
于谦忙谦逊道:“大人过誉,世间才俊无数,晚辈虽有些许自信,却也不敢轻视他人!”
朱瞻基哈哈一笑:“于谦兄弟,不必拘礼。
若你不嫌弃,咱们便以兄弟相称,何必总称大人,听着生分得很。
一直这般,徒增疏离感。”
张懋正为于谦处理伤口,忽听此言,嘴角一抽,轻咳一声。
这位皇太孙殿下玩得可真够大胆的,原以为留下于谦是要亲自教导,没想到转眼间两人就要结拜了。
往后见到于谦,自己岂非也得鞠躬行礼?
毕竟这是朱瞻基的义弟。
朱瞻基瞥了张懋一眼,后者连忙醒悟,接着说道:“黄大人,前路畅通,咱们是否此刻回城?”
张懋灵机一动,明白朱瞻基不愿暴露身份,未直呼其名。
朱瞻基转向于谦,于谦立即说道:“闻太孙殿下在外设温棚安置灾民,甚是好奇。
学院尚未成立,正好趁此机会前去看看,就此告辞。”
处理完伤势,于谦拱手欲起,却被朱瞻基笑着拦住:“我也想去看看温棚,不妨事,正好顺路。
我对温棚有所了解,若于谦兄弟不嫌弃,咱们同行,有何疑问尽可问我。”
于谦微愣,刚要开口,朱瞻基已向张懋挥了挥手:“备车前往温棚!”
“是!”
张懋多看了于谦两眼,随后转身离去。
马车启动,于谦见状,再无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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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温棚!”
成群结队的百姓穿梭其间劳作,有的从山林采集柴薪,堆入温棚两侧的火室,以备提升棚内温度所需。
还有人来回巡查温棚周边,避免冬季窜出的小兽或心怀叵测者破坏设施。
透过通透的玻璃,可以看到棚内一些较早种植的蔬菜已开始破土而出,一片嫩绿,生机盎然。
这些幼苗仿佛承载着大家的期望,即便是随家长前来的孩童,也不敢靠近嬉闹,生怕误伤它们。
朱瞻基曾来过此地,但时日已久。
此次巧遇于谦,他便顺便邀其一同前来查看。
并非因朱瞻基爱听于谦夸赞,而是他希望于谦更多了解温棚的情况,尤其是玻璃这一物件的重要性。
眼下周忱已在工部任职,皇庄的工作急需继任者。
此外,皇庄的工业区规划也是朱瞻基规划中的重中之重,未来诸多关键事务或将集中于此。
因此,必须挑选一位既能胜任又可信赖的人选。
朱瞻基本在踌躇,因为兼具这两点的人对刚监国不久的他来说确实不易抉择。
有能力者大多位居高位,无法调配至皇庄这样的小地方;而像汉王党或其他势力,或是他爷爷身边的人,又各有不便之处。
汉王党自不必言,当前局势未明,朱瞻基绝不会启用他们。
至于其他势力,虽说是自家阵营,但多受儒家思想熏陶,对工业区这种新事物可能嗤之以鼻,甚至阳奉阴违。
与其日后惹来麻烦,不如暂且避开。
恰在此时,朱瞻基遇到了于谦。
如今的于谦尚显年轻,虽能力不错,但还不足以立即重用。
若先派他到皇庄历练,待工业区初步成型后再提拔,便更为妥当合理。
于谦并非拘泥之人,人品更是毋庸置疑,加之年少,学习新事物的能力极强。
因此,成为朱瞻基日后管理皇庄事务的最佳人选实属自然。
朱瞻基认为,让于谦先行接触皇庄相关事务是必要的。
于谦随行于朱瞻基身旁,浑然不知自己的未来之路已被对方规划得清晰分明。
他目光深邃地注视着一座座玻璃温室大棚,这是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设施,充满好奇。
火室于谦早有所闻,他的家境虽然不算贫寒,但也谈不上富裕。
祖辈曾为官宦之家,父亲虽未入仕途,但家境尚可。
他知道这些温室中培育的菜苗价值非凡。
朱瞻基并未表明身份,安置于此的难民看到他们这一行人后,脸上满是戒备之色。
虽无人上前驱赶或阻拦,但始终有人在暗处监视,唯恐他们破坏这些温室。
见于谦一脸困惑,朱瞻基笑着解释道:“先前有人误将制温室所用的玻璃当作水晶,意欲窃取售卖,一时疏忽,竟让这些人毁坏了一座大棚,致使整批幼苗全部冻死。
所以,后来人们对于陌生人的出现都格外警惕。
不过,只要我们不靠近温室就不会有问题。”
于谦似有所悟,随后又生出好奇之心:“那么这所谓玻璃,到底是什么?为何从前未曾听闻?”
“此物乃是由太孙殿下亲自研制而成。”
于谦话音刚落,朱瞻基尚未答话,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厚重的声音。
朱瞻基微微一愣,转身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绯红色官服、带着数名差役的三品官员缓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