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替您看着火候。”陆明谦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往炉中添加的不是木炭,而是中原的艾草——既能驱虫,又能让我在陌生环境中感到安心。

药汤煎好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男子服下汤药的瞬间,胎记竟如活物般蠕动,最终化作淡青色的蝶形纹路,不再蔓延。他摸着脸颊,眼中泛起泪光:“原来不是诅咒,是使命。前隋皇室的血,是要用来救人的。”

我们离开撒马尔罕时,男子赠给我们一艘三桅商船,船首雕刻着融合了血凰与波斯狮的图腾。茯苓将冰蚕茧供奉在船头,随着船身晃动,茧上的星象图渐渐清晰——这次指向的,是大食国智慧宫的尖塔。

大食国的学者们对我们的医书表现出极大兴趣,他们用阿拉伯文记录下“清络散”的配方,又向我们展示了从印度传来的“脉诊学”。在智慧宫的藏书阁,我见到了用金泥书写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与中原的“大医精诚”碑遥相呼应。

陆明谦在角落里翻译波斯的外科手术图谱,他卷起袖子的手臂上,前几日为救我留下的刀疤正在愈合。我装作不经意地递去一管金疮药,他耳尖微烫,却故意用阿拉伯语说:“多谢郡主,这药比我在波斯买的管用多了。”

三个月后,我们带着满载医书的商船启程回国。途经斯里兰卡时,茯苓的冰蚕终于破茧,飞出的却不是蝴蝶,而是一只浑身闪耀着星辰光芒的蛾,翅膀上的纹路竟构成了完整的世界地图。

“这是‘星蛾’,前隋传说中指引医者的灵物。”静慈师太不知何时出现在甲板上,她已换上大食商人的服饰,手中握着智慧宫赠予的“医学接力棒”——一根刻着各国文字的权杖,“新帝驾崩后,朝堂由太后垂帘听政,她宣你们速速返京,说有关于‘血蝶胎记’的密事相商。”

陆明谦皱眉看向我,我却望着星蛾飞去的方向——那是中原的方向,也是我们最初出发的地方。二十年光阴,从深宅到西域,从权谋到医术,我们终于明白,所谓“朱门镜”,从来不是困住我们的高墙,而是让我们看清自己是谁的明镜。

船帆在印度洋的季风中鼓胀,茯苓哼起了吐蕃的民谣,陆明谦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沿途的药材特性,静慈师太则在调试从大食带来的蒸馏器。我摸出母亲的双鱼玉佩,暗格里的绢纸早已空白——因为该写的故事,都已刻在了我们走过的路上。

而我知道,当我们回到京城,等待我们的或许是新的权谋漩涡,但无论多少次穿越朱门,只要手中有医书,心中有仁心,便能在这名为“历史”的棋局中,永远保持清醒,永远做那个——以仁心破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