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铜驼荆棘(2 / 2)

第二章·漠北来客

阿骨朵

“可汗,中原人果然胆小如鼠。”

哈斯其其格拨弄着辫梢的玛瑙珠,鎏金刀柄在阳光下划出冷冽弧线。我望着紧闭的朱雀门,城头旌旗翻卷如血色云涛,忽然想起母帐里那幅中原古画——画中长安曾是“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如今却像被抽去脊梁的老妇,连城门都透着股病恹恹的气息。

“未必。”我摩挲着腰间的狼首银刀,那是十二岁弑狼时父亲所赐,“当年我漠北铁骑踏破甘州,守城将领明明只剩百人,却硬是拖了七日。”

话音未落,吱呀声中朱雀门缓缓开启。

一队玄甲军鱼贯而出,中间是辆青帏马车,车帘无风自动,露出半幅月白衣袖。我挑眉示意,哈斯其其格立刻策马向前,弯刀挑起车帘——

车内人抬头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个穿着男装的中原女子,墨发用玉冠束起,眉峰如刀削,眼尾却微微上挑,像极了母帐外那株被狂风吹弯却不肯折断的红柳。她颈间挂着枚双鱼玉佩,幽蓝光泽让我瞳孔骤缩——那是漠北神山的圣物,只有巫祝才有资格佩戴。

“在下姜砚宁。”她开口时,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不知贵使如何称呼?”

“我家可汗亲至,你竟不亲自迎接?”哈斯其其格的弯刀又近三分,却见那女子突然按住刀柄,指尖在狼头纹路上轻轻一叩。

“原来漠北礼仪如此粗鄙。”她松开手,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一道陈旧的刀疤,“在中原,待客之道是先奉茶,再论剑。”

我忽然笑出声,双腿一夹马腹,踏过满地落花而来。中原人总说漠北人是茹毛饮血的蛮夷,却不知我们最敬重勇士——眼前这女子,敢在刀锋前直视我的眼睛,倒像头被围住却不肯低头的小兽。

“阿骨朵。”我勒住缰绳,任由狼皮大氅扫过她肩头,“漠北狼族可汗,今日来讨一杯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