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父坐下,深深叹了口气,父子两个没再说话。
“爸,把电视打开吧。”沉默了一会儿后,晋有安开口说。
晋父起身拿遥控器,调到了体育频道,正在播一个乒乓球比赛,解说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两句。
“你小时候乒乓球打得最好。”晋父随口说。
晋有安“嗯”了一下,“他们都打不过我。”
“你妈年轻时也很喜欢打乒乓球。”晋父回忆道,“我们经常去打。你妈好胜心特别强,爱和我打赌。我让着她。”
“是吗,你们没说过,我都不知道。”晋有安说。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晋父停了停说,“你之前还有一个孩子,我们不知道。我们打球,结束后发现出血了,就没了。”
“你妈觉得是她太大意了,自责了很久。之后就很少打了。”
晋有安:“嗯。”
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哦。
晋父斟酌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打算分开,你妈的要求虽然过分了点,但也可以理解。”
晋有安的头很适时地痛了起来,“爸,你也支持我妈?”
“我在这个家里最没有发言权。”晋父盯着电视笑了笑,“我支持谁反对谁,也没有什么用。”
不支持,也不反对。
晋有安叹气,“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您无所谓,宋臻也说无所谓,但我真的做不到。”
“我妈想得简单,孩子生下来她养,不用我们管,但我怎么可能不管。到时候又是一堆问题。最重要的是,这对孩子不公平。”
他的头越来越痛,已经说不下去了。
中国队又得了一分,女运动员正在擦汗。晋父说:“我明白,以后我还是不说话为好。”
他劝晋母,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劝儿子,儿子有自己的道理,也说不通。
晋有安咬牙笑,“爸,您可不能当甩手掌柜啊,我还指望您帮我呢。”
晋父终于听出不对劲,扭头看晋有安,“又疼了?”
“没事。”晋有安呻吟出声,“嘶……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晋父出去叫了护士过来,护士翻了翻晋有安的眼皮,给他的点滴里又加了点阵痛。
晋父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回来身上的烟味儿更重了。
“爸,您别馋我了。”晋有安笑说,“我也想抽。”
晋父瞟了他一眼,“疼就安静一会儿吧,别嬉皮笑脸的。”
“还敢找我要烟?”
晋有安哼哼地笑,“有什么不敢的,我三十了,又不是十三。”
他十三岁那年,偷偷抽烟,被他爸抓着了,罚跑了十公里。
晋父也想到了这件事,“三十也还像个小孩儿似的。”
“您别瞎说,我哪儿像小孩儿了?我顶天立地男子汉。”晋有安说着又轻呼了一声。
晋父骂他都这样了还闭不上他的嘴。
第二天一大早,晋母就提着早餐过来了,先用眼神质问了一遍晋父,晋父装作没看懂,带着早饭去上班。晋母追了出来,问他昨晚有没有什么事。晋父给儿子打了掩护,“没有。你儿子又头疼,护士给开了药,很快就睡着了。”
“哦。”晋母半信半疑,让他走了。
晋有安还只能吃流食,嘴里都是米汤味儿。他喝了口水漱口,看着晋母说:“妈,您精神看上去好多了。”
“好什么好?”晋母很受用,她和晋有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平和、亲热地说过话了。
“妈,我要告状。”晋有安哄她说,“我爸昨晚抽烟,身上都是烟味儿,把我熏着了。”
晋母笑了,“好,我知道了,我说他。”
接着叹气道:“你爸担心你。”
“我前两天听他打电话,”她压低声音说,“你李叔好像被查了。”
“我爸他……”晋有安吃惊,下意识询问晋父。
晋母白了他一眼,“你爸能有什么事?就算都进去了,也轮不到他啊。”
“他就是重情义,你李叔和你爸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兜兜转转又凑到一个班子里,有……十来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