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一行沿官道北上,途经安平国故地。
昔日繁华的王城,如今已是一片萧索。去岁黄巾肆虐,安平王刘续被贼所掳,朝廷虽耗重金赎还,却未料其归国不久,竟以“大逆”之罪伏诛。
安平国遂废,郡县并入邻邦,昔日王畿,今成无主之地。袁绍驻马远眺,见残垣断壁间杂草丛生,唯余几只寒鸦立于枯树之上,啼声凄厉。
沿途百姓谈及此事,皆掩口低语,讳莫如深。袁绍于车中闭目,指尖轻叩车辕,若有所思。
队伍继续前行,不多时便到达信都城外。城门处,清河国的官员早已等候多时。见袁绍一行到来,为首的官员连忙上前行礼。
“渤海太守袁公远道而来,我家大王已在府中设宴相迎。”
袁绍翻身下马,整了整衣冠,脸上挂起得体的微笑:“有劳引路。”
进入信都城,街道上比袁绍预想的要热闹许多。商贩的叫卖声,行人的交谈声,似乎并未受到安平国废除的影响。但细看之下,袁绍发现巡逻的士兵比往常多了数倍,且都是清河国的装束。
“看来刘忠已经迫不及待地接管了这里。”许攸在袁绍耳边低语。
袁绍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清河王刘忠的野心,他早有耳闻。
安平王府。大殿内,几位诸侯已经落座。见袁绍进来,河间王刘陔第一个站起身迎接。
“本初兄,别来无恙啊!”刘陔笑容满面,眼中却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托王爷的福。”袁绍拱手回礼,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河间王刘陔、中山王刘稚、清河王刘忠,以及几位郡守的代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却掩不住眼底的戒备与贪婪。
“袁将军请上座。”清河王刘忠起身相邀,手指向左侧首位,“就等将军来,我们便可开始商议要事了。”
袁绍谢过,从容入座。侍从立刻奉上美酒佳肴,乐师奏起舒缓的乐曲,但殿内的气氛却愈发凝重。
酒过三巡,刘忠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诸位,今日齐聚信都,乃是为商讨安平国废除后,其故地如何划分之事。朝廷已有明令,由我等周边郡国共议决定。”
话音刚落,中山王刘稚便冷哼一声:“刘续虽有大逆之罪,但安平国立国已久,岂能说废就废?况且其子孙无辜,朝廷此举未免太过严苛。”
“稚兄此言差矣。”河间王刘陔慢条斯理地反驳,“刘续勾结黄巾,罪证确凿。朝廷念及宗室颜面,只诛其一人已是法外开恩。至于安平国...既无合适继承者,废除也是情理之中。”
袁绍静静听着,手指轻叩案几。他注意到刘忠的目光不时瞟向自己,显然在等待他的表态。
“袁将军以为如何?”果然,刘忠直接点名问道。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袁绍身上。袁绍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缓缓道:\"朝廷既有明令,我等自当遵从。至于具体划分...还需诸位共同商议,以求公允。\"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对朝廷的忠诚,又未明确表态支持哪一方。田丰在一旁暗自点头,佩服主公的圆滑。
“公允?”刘稚突然拍案而起,“何来公允?安平国大半土地与中山接壤,理应由我接管!”
“笑话!”刘陔也站了起来,“河间与安平相邻郡县更多,按此理当归属河间!”
眼见两位王爷剑拔弩张,刘忠连忙打圆场:“二位稍安勿躁,不如听听袁太守的具体建议?渤海郡与安平也有交界,袁太守想必有所考量。”
再次被点名,袁绍知道不能再回避。
他放下酒杯,正色道:“安平国废除,其故地分散五处——与渤海接壤的武邑、观津等县;与河间相邻的武遂、饶阳等地;靠近中山的深泽、安平诸县;邻近清河的南宫、经县;以及西部与常山接壤的少数地区。”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依绍之见,不若按地理远近划分,各取所需。如此既符合朝廷旨意,又能维持地方安定。”
“袁太守此言有理。”刘忠立刻附和,“清河愿取信都周边数县即可。”
刘稚和刘陔对视一眼,虽然不满,但也知道这是最容易被朝廷接受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