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从此以后,萧然不会再信他。
可他亦知,这局中,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
【后院 · 地窖密室】
黑暗中,火光微颤。
沈寄尘被两名暗卫搀扶着坐在石榻之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绷着数道急救绷带,鲜血犹染。
他指尖微抖,咬牙写下一张薄纸,血迹沾染其上,字迹却仍清晰:
“骁临终言:云溪寺,藏签押。”
写完,他将纸封于油布之内,双手奉出。
“送出去。”
“这是……命脉。”
一名暗卫郑重点头,藏入怀中,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尽头。
沈寄尘靠着石壁,眼神中浮现一丝复杂的光芒:
“姜鸣铸……你杀得干净,但你忘了……”
“还有活人。”
——
【丹阳外城 · 北驿】
风翻驿旗,暮色如墨。
驿馆灯火通明,信使如潮。
风章佩印的林家使者最早抵达,面如寒霜。
他低声咕哝:
“萧景玄……成了气候,不除,必成患。”
林家——不留情。
紧随其后,天都派遣的特使现身,腰缀金章,面沉如水。
他目光审慎,看似观望,实则记下每一句暗语、每一道令符。
而就在夜半,一匹黑骑无声驶入,不入正厅、不通驿籍。
只留一封银边密函于桌前,封印处赫然是——南境萧家私章。
驿使惊疑,欲言又止。
信函未开,气息已重。
这一夜,丹阳驿道,汇聚四方密意。
无一字写“慕容”,却皆直指一人:
——“萧景玄”。
有人欲杀之;有人欲观之;亦有人,欲借之。
风声如刀,纸薄如命。
——
日已西沉,霞光万丈。
萧然立于府西台阶之上,遥望远方烟尘,风拂衣角,神情凝然。
慕容冰走至他身边,未着战袍,只披一袭深青,神情沉静:
“云溪寺那边,我已托人查了。”
“寺中主持是慕容骁旧人,近日又增守卫,怕是早有布置。”
萧然微微点头,声音如石压潭水:
“姜鸣铸断得干净,却不知道慕容骁还后招。”
“那份签押,若是真的——”
“他,也在棋盘上。”
慕容冰抬头看他,眼神中带着一丝问意。
“若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做?”
萧然目光未移,轻轻吐出一句:
“那就看,他还有几步可走。”
——
丹阳城,夜色初降。
云层压城,星月不现,城头烽火沉沉不灭,巡哨更急。
驿道之上,飞骑连夜疾行;城中宅院,密信四传。
有人收拾包袱,欲北逃;有人整顿粮册,打算入局。
三司尚静,百官未动。
但风,已起。
——
第三日的风雨刚歇,
第四日的刀光,已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