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他……早就死了。”
——
继续深入。
至内营破帐边,数兵围锅低语。
汤锅发酸气,草根与树皮翻滚其中,浮着野鼠骨。
锅边热气蒸出腐臭,呛得人作呕。
一人咕咚喝下,双眼无光。
另一人低声:“大帅批了‘野粮令’,说这草根能吃不致病。”
“可他自己,三日不出将营了。”
忽有一兵倚帐而哭,声音嘶哑:
“我娘说……进南营能吃饭。可谁曾想,却落得如此光景……”
无人安慰,无人回应。
此刻,萧然正欲转身,一道“咔”响声传来。
侧方空地,一名年幼兵卒正蹲着,一块发霉饼子被守粮队当场拍落。
“偷粮,剁指。”
两个执刑士卒持铁钳上前,少年连声求饶。
“不是偷,我是捡的,我没吃——”
“闭嘴。”
铁钳正要落下!
一抹身影从暗处疾掠而出,袖风旋转,一道铜纽扣弹飞,打落执钳者虎口!
“砰!”一声!
钳落地,士卒吃痛。
萧然裹着草囊斗篷,声音沙哑低沉,遮面而立:
“一个少年吃半块馊饼,就要剁指?”
“这是军规?还是畜规?”
守卒怒喝:“哪来的贱民——”
话未落,一道指风轻点他腰侧“章门穴”。
“咚!”
人倒地,抽搐不止。
周围兵卒震惊。
少年呆站原地,眼中泪珠打转。
“滚回你帐篷。”那道声音低沉,却不容拒绝。
少年顿了顿,转身飞奔而去。
而那黑袍人影,早已隐入暗处。
……
慕容冰远远望着,眉眼动了一下。
她低声:“你还是动手了。”
萧然:“不是动,是不能看着不动。”
她没有回答,只盯着草锅上那根煮断的鼠骨,神情沉了几分。
“曾以为军营里都是英雄,没想过,英雄也是饿出来的。”
……
练兵场,仍有士卒翻步执刀,刀不出鞘,步无力气。
远处战马低鸣,却无人理睬。
夜风卷起空帐,哀音如泣。
士卒私语低回:
“大帅是不是弃我们了?”
“昨晚说想逃的,被绑刑台了。”
“再不发粮,我也要逃。”
……
夜至子时,一场寒雨落下。
破帐湿透,兵卒仍蹲在锅前。
一名少年兵把湿草投入锅中,喃喃念着:
“吃了能活……吃了能活……”
旁人叹道:“没天理了。”
……
萧然望着这一幕,许久未动。
他缓缓回头,低声:
“若再拖三日,这南营,不必敌至,自破。”
慕容冰盯着远处将营,那点孤灯几次熄又重亮,终究昏黄无力。
她咬着牙,眼底寒意微现。
“姜鸣铸……是装聋作哑,还是被困死阵?”
萧然眼神沉似深井,声如夜石落水:
“若三日后,他不开门。”
“我就让这整个南营,把他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