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尚峰接过那杆小小戥秤,周围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那对年轻夫妇紧张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对救命药材的期盼;驿站大堂里其他闲着没事的客人,则像是看耍猴一样,伸长了脖子,饶有兴致地围观着他这个笨手笨脚的傻徒弟;远处,那位虢国公府的年轻公子更是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时不时还和身边的狗腿子低声笑着说些什么,那眼神仿佛在说“看这傻子能蠢到什么地步”。
只有那位晴儿姑娘,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似乎想从他这笨拙的动作中,看出些与众不同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学渣被逼着搞科研吗?!有本事你们来试试?!】
苟尚峰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大熊猫,还是智商欠费、生活不能自理的那种,内心疯狂咆哮,但脸上还得努力维持着镇定。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上午被孙思邈反复敲打的要领——手要稳,气要平,眼要准,心要定!
【定个锤子啊定!旁边坐着个随时能把我打包送官府的大佬,对面还有个等着看我笑话的恶少,我能定下来才怪。】
他先去称麻黄。一钱。这个剂量不大,应该还好。
他小心翼翼地提起提纽,努力让秤杆保持平衡。然后,极其缓慢地移动秤砣到他估摸着大概是一钱的位置。
秤杆尾部高高翘起。
【多了!】他赶紧往回调,秤杆尾部又沉了下去。
【少了!】他又往前挪。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那小小的秤砣在他手指间仿佛涂了油一样滑不留手,总是在他觉得快要平衡的时候,又猛地偏向一边。
“啧啧,这手艺,怕是连街边卖菜的老妪都不如吧?” 远处传来虢国公府那位年轻公子阴阳怪气的嘲讽声。
苟尚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不敢分心,更不敢发作,只能咬着牙,继续和手里的戥秤较劲。
“定盘星!看准定盘星!”
孙思邈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虽然依旧严厉,但似乎比上午少了几分怒气,多了几分无奈。
苟尚峰赶紧重新校准零点,再次尝试。
或许是熟能生巧,又或许是求生欲再次爆发,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对秤杆的平衡感似乎稍微好了一点点,在又一次极其细微的调整后,那秤杆的尾部,终于颤颤巍巍地达到了一个接近水平的位置。
“先生……” 他不敢确定,声音带着颤抖地看向孙思邈。
孙思邈凑过来看了一眼,又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秤杆,见其只是轻微晃动并未大幅度偏离,这才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尚可。下一味,杏仁,三钱。”
【过了?!竟然过了?!】苟尚峰简直不敢相信!他感觉自己像是刚在奥运会上拿了块金牌一样激动。虽然只是称对了一味药,还是在被大佬反复提点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