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 孙思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你方才所用之术是何名堂?又是从何处学来?”
孙思邈的问题,如同两把烧红的铁钳,狠狠地烙在了苟尚峰那已经快要宕机的cpU上。
他勉强睁开那沉重如铅的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孙思邈那张布满了探究和审视的苍老面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一团被塞进了太多乱码的浆糊,根本无法正常运转。
【何名堂?从何处学来?】
【我tm哪知道这玩意儿在古代叫什么名堂?!难道要我跟他说这是cpR,源于二十世纪的西方医学,遵循A-b-c-d-E急救原则?他老人家听得懂吗?不把我当成天外邪魔抓起来研究就不错了!】
【还是继续我的失忆人设?就说这是我失忆前模模糊糊记得的一点“祖传秘方”?不行不行,这谎越撒越大了,迟早要露馅!】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连思考都变得异常困难。
冰冷的河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寒意一阵阵地侵袭着他的四肢百骸,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着颤。
极度的疲惫、寒冷、以及刚才高度紧张后的骤然放松,让他的意识开始阵阵模糊。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搪塞过去,但喉咙里却只能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含糊的咕哝声。
“我……我……冷……好……好累……”
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孙思邈那张关切的脸在他眼前也开始变得扭曲、旋转,最后化作一片模糊的光影。
【不行……不能睡……大佬还在等我回话呢……这要是睡着了……又不知道会穿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可是……真的……好困啊……】
【这该死的……穿越……真是……要了……狗命了……】
他的头一歪,身体一软,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孙思邈带着几分惊疑和无奈的叹息,还有周围村民和船夫们嘈杂的惊呼声。
然后,便是熟悉的、仿佛被塞进巨大洗衣机里高速旋转的眩晕感,以及那种灵魂被强行从身体里抽离、又被硬生生塞进另一个躯壳的撕裂般的痛楚。
……
“……苟尚峰!苟尚峰!醒醒!你tm又在值班室睡死过去了?!王老师叫你去会诊!快点!”
一阵粗暴的摇晃和陆泽远那熟悉的大嗓门,如同惊雷一般在苟尚峰耳边炸响,将他从一片冰冷刺骨的河水和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强行拽了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砰砰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入眼的,不再是渭水渡口那昏暗的天空和围观的人群,而是急诊科医生办公室里那惨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日光灯。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和泡面混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