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苟尚峰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囚,手里紧紧攥着那几张被他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学习笔记”,掌心全是汗。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堂倌送来的那盏小小的油灯在桌上跳动着,将他那张写满了“临时抱佛脚”和“听天由命”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一个时辰,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又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笃笃笃。”
隔壁房间传来了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每一声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苟尚峰的心尖上。
【来了!来了!催命的来了!】
他一个激灵,差点从那把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上跳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那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的声音听起来稍微正常一点:“先生……请……请进!”
房门被推开,孙思邈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出现在门口。
老者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眼神里似乎比平时多了 “看你这次还能耍什么花样”的意味。
“时辰已到。” 孙思邈走了进来,目光直接落在了苟尚峰面前那几张鬼画符般的麻纸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这十日所学,今日便让老朽看看,究竟长进了多少。”
苟尚峰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他咽了口唾沫,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先生,这十日虽也用心,但所学有限,还望先生手下留情……”
“哼,临阵磨枪,不利也光。学得如何,一试便知。” 孙思邈显然不吃他这套,直接走到桌案旁,拿起苟尚峰那几张“学习笔记”扫了一眼。
当看到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和抽象派的药材图谱时,孙思邈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又拧紧了几分,但出乎苟尚峰意料的是,他这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开骂,而是将那些纸放到一旁,然后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了一小堆形态各异的、散发着不同气味的干燥植物。
“纸上谈兵终是浅,今日,老朽便考你些实在的。” 孙思邈指着桌上那堆药材,对苟尚峰说道,“这里有十味药材,皆是你这十日来,老朽曾与你提及,或让你辨识过的。你且一一看来,说出其名,再述其性味、功效、以及老朽曾言之生长环境。若能答对七成以上,便算你勉强过关。”
十味药材!还要说出名字、性味、功效、生长环境?!答对七成才算过关?!
苟尚峰感觉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看着桌上那些在他眼里依旧是“草甲、草乙、树根A、树根b”的玩意儿,感觉自己的大脑cpU瞬间过载,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怎么?这就怕了?” 孙思邈看着他那副像是见了鬼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若是连这点小小的考校都应付不来,日后如何能指望你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我没想过要悬壶济世啊大佬!我只想搞钱跑路啊!】苟尚峰内心疯狂呐喊,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桌案前,开始了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次“开卷考试”(虽然他感觉自己拿到的全是无字天书)。
他先拿起一株看起来最眼熟的、开着小黄花的植物。
【这个我认识!绝对认识!】他心里一阵狂喜,【这不就是那个随处可见的,清热解毒的……】
“先生!”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指着那株植物,大声说道,“此乃蒲公英!性寒,味甘苦,可清热解毒,消痈散结!多生于田野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