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对着那桶“战略物资”愁眉苦脸、冥思苦想之际,柴房门口传来了孙思邈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如何?可有所得?”
苟尚峰一个激灵,赶紧站直身体,努力让自己那因为强忍恶心而有些扭曲的表情看起来稍微正常一点,然后走到孙思邈面前,开始了他的“实习报告”。
“回先生,”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用一种平静客观的语气说道,“小子方才仔细观察了那小五子兄弟的……呃……排泄之物。”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总不能直接说“屎”吧?太不雅了。大佬会不会觉得我粗鄙?】
“其色呈黄褐,质地稀糊,内见少许未化物及疑似红色果皮之物。其量尚可。气味……呃……气味浓烈,恐有伤雅,小子未敢细闻。” 他巧妙地避开了对气味的描述。
孙思邈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嗯,尚能观其大概。断肠草之毒,多由口入,其毒性猛烈,易伤及脏腑气血。你那‘后窍排毒’之法,虽看似骇人,却也确实将部分未吸收之毒物排出,为后续救治争取了时机。观其排泄物,色泽尚可,未见明显血色或脓样,说明肠道损伤尚不严重。其中红色果皮,当为那断肠草之残余。量多而稀,乃皂角水通下之力,亦是好事,可将肠道积存之毒邪一并荡涤。”
他这番话,虽然依旧没有明确肯定苟尚峰那“妖法”的正确性,但字里行间,却也承认了其在特定情况下的有效性。
【大佬这是在夸我?!虽然夸得比较含蓄,而且还带着点嫌弃,但至少没骂我胡闹了!】苟尚峰心里一阵小小的激动。
【看来,我这“以毒攻毒”的思路,还是有点用的嘛!说不定以后我真能开创一个“大唐重口味急救流派”?】
“只是……” 孙思邈话锋一转,目光又落在了苟尚峰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你那皂角水之用量,以及那般直接从后窍灌入之法,皆无章法可循,纯属臆测。若非此子命大,或皂角用量稍有差池,恐早已酿成大祸!日后切不可再如此鲁莽行事!”
【得,刚表扬一句,立刻就来个下马威。大佬您这pUA技术,真是炉火纯青啊!】苟尚峰心里默默吐槽,嘴上却赶紧应道:“是是是!先生教训的是!小子知错了!下次一定三思而后行!”
【下次?下次打死我也不干这种“有味道”的活儿了!】
就在这时,柴房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那个管事胖子一脸喜色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几个用油纸包着的药包。
“孙神医!孙神医!药抓回来了!镇上最大的药铺,掌柜的听说您老人家开的方子,亲自给配的药,一样都没少!”
孙思邈点了点头,接过药包,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对那管事胖子道:“速速将此药煎煮,分三次与那小五子服下。记住,需得文火慢煎,不可急躁。服药之后,若他能安然睡去,便无大碍了。”
“哎!好嘞!小的这就去办!” 管事胖子连连应下,拿着药包就喜滋滋地出去了。
柴房里,只剩下孙思邈、苟尚峰,以及那个依旧在昏睡的小五子。
孙思邈看着床铺上那个面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的年轻伙计,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对苟尚峰说道:
“你方才那番施为,虽不合医家常法,却也歪打正着,救了此子一命。可见医者之道,存乎一心,不可拘泥于古法,亦不可轻信于偏方。临证之际,当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以救死扶伤为第一要务。”
他这番话,语气平和,却似乎带着几分感慨和对苟尚峰那“歪门邪道”的某种程度的认可。
苟尚峰听得一愣一愣的。
【大佬这是在给我上思想政治课?还是在肯定我的“临床表现”?】
他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位药王大佬的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