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羽颤动,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他整片衣襟!
“温先生——!”萧然目眦欲裂,欲扑上阻拦!
但温子墨未退分毫!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却死死撑着,一把将那名正欲出刃的杀手拖入自己怀中!
“吼!!!”
他怒吼着将那杀手死死困住,哪怕膝盖已断,也不让那刀锋再前进一步!
“狗贼!滚回你娘胎去——!”
萧然怒斩而至!
“锵——!!”
剑锋如雷霆直落,刀光瞬断敌首,鲜血翻飞,尸首当场跌倒!
杀手死了——
但温子墨也倒了。
他缓缓跪坐下去,脊背倚在香案残柱之上,鲜血自他指尖滴落,落在地砖上,一滴一滴,如碎命。
萧然扑上前,将他一把抱入怀中!
“先生……先生别睡!我带你走!我能救你——冰儿是神医,她一定能救你……”
他语调嘶哑,双手已满是血,却捂不住那如泉涌般的创口。
温子墨脸色惨白如纸,却仍努力撑起一丝笑意,眼神清澈而沉静:
“别哭……殿下……别哭。”
“你……终于不是……躲在别人的背后了……”
“沈峥……没看错你。”
他声音愈发微弱,却仍咬着字,一句一字,像是在讲书,如那年冬夜灯下。
“当年……护你出宫,是赌你——能撑起……这一世的苍生。”
“你,是我……最想看到活下去的人。”
萧然低头,喉头滚动,强忍泪意。
温子墨却缓缓抬手,手指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封未封口的旧函。
那是沈峥留给他的最后一封命札,上头沾着干血,却未染尘。
“记住……”
“杀手不止沈雪啼……还有曲环生,早在南营……布局……军营中有内奸。”
“姜鸣铸……不是良臣,但他能——帮你撑……最后那口气。”
“他,是南境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温子墨眼中光芒渐暗,却仍固执伸出手指,轻轻点在萧然腰间那支裂口的断笔上。
“你……得握住它。”
“这笔,写你命……也能写你的敌。”
“别再让别人……替你写结局了。”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声音如息。
手指垂落,断笔却被萧然牢牢握住。
香灰飞起,夜风吹动残烛,佛光斜映在他尚未闭合的眼中,仿佛一尊静坐佛前的老者,终于阖目而眠。
温子墨——死了。
——
那一瞬,世界安静了。
火在燃,血在流。
可萧然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跪在香灰之间,手撑着温子墨的背。
那位执笔教他写“仁”的人,就这样倒在他身前。
【少年时·天都皇宫】
温子墨执卷而坐,阳光洒在案上。
“景玄,杀一人易,立一局难。”
“但有朝一日,若你愿执局,不为权,不为己,只为众生。”
“那你,便是天子。”
——
萧然缓缓起身。
没有怒吼。
没有落泪。
只剩一双眸子,如火焰炽燃,无声吞噬天地。
他走到温子墨身边,拾起那支染血断笔。
那笔,曾教他写“仁”,如今,沾血。
他插于腰后。
不是为纪念。
是为——补刀。
“沈雪啼。”
他望向火中那道血影。
“我说过,今夜一个不留。”
“你试探过我心,我便还你一命。”
“你杀我先生。”
他语气轻得像风,却如刀入心。
“从现在起——”
“我要你死。”
那一刻,他身上的少年光芒终于熄灭。
只有铁、只有火、只有一腔烈焰。
他提刀,拾笔,步入火阵。
断笔,不止是记忆。
也是命令。
——
云溪火未熄,夜色仍浓。
但命运的书页,已然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