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牛!若伊收小弟啦(2 / 2)

羽青玄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松,看着安若伊单薄的背影在人群中忙碌,心疼得眼眶发烫:“师娘,歇一会儿吧。”她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吞没了大半。

安若伊擦擦额头的汗水,抬头望向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密密麻麻的身影让她头皮发麻。风卷着沙尘迷了眼,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呼啸的风声中努力理清思绪。片刻后,她睁开眼,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青玄,你让人群先按健康和生病的分成两组。再把健康的人分成几个小队,让他们负责挑水,劈柴,找食物,还有最重要的——找大量的蔬菜瓜果来。”她晃了晃几乎见底的药箱,“带来的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必须赶紧制作新药,否则有些人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羽青玄望着安若伊眼下渐重的乌青,像两团化不开的墨渍,喉头动了动却终究没再劝说,无奈地应了一声,裙摆翻飞间跃上临时垒起的土台。她抽出游龙剑往青石上一拄,清越的剑鸣穿透喧闹:“听着!身强体健的站左边,染病的待右边!十人为一队,一队找水源,二队拾柴火……”凛冽的嗓音裹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让躁动的人群渐渐有了秩序。

寒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张猛蹲在角落里,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挲着刀柄,铁环碰撞发出细碎声响。他偷眼望向安若伊——此刻她正跪在泥地里,膝下的麻布裙早被血水与泥浆浸透。她用自己的帕子为咳血的老妪擦拭嘴角,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婴孩,全然不顾沾着暗红污渍的衣袍。几个手下悄悄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头儿,趁乱溜吧,这鬼地方……”话没说完,便被张猛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力道大得让那人踉跄两步:“放你娘的屁!你特么连个娘们儿都不如!”

疤脸在暮色中泛着暗红,像道燃烧的伤疤。张猛大步走到安若伊身边,靴底碾碎散乱的药渣,瓮声瓮气开口:“大王,我山寨里还有些吃食,我带人去取来。”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耳根发红,在寒风中更显突兀,“总不能看着他们活活饿死吧。”话音落下时,远处传来婴儿微弱的啼哭,被风扯得断断续续。

安若伊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手上动作一顿,抬头望向这个曾经凶神恶煞的汉子。风掀起她凌乱的鬓发,苍白的脸上却浮出笑意:“你的觉悟很高嘛。速去速回,路上小心。”她将一个装着药的布袋塞进张猛手里,“遇到染病的,就给他们用这个,不要太多,每人十滴便够。”

张猛攥着布袋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安若伊沙哑的叮嘱,忽然觉得眼眶发烫。他粗声粗气地应了句“知道了”,大步流星地带着手下消失在暮色里,腰间的弯刀随着步伐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惊飞了草窠里几只觅食的寒鸦。

这几日,乌云始终笼罩着金陵城,城墙上下却悄然生变。曾经的嘲笑声早已消散在寒风里,取而代之的是城楼上士兵们沉默的注视。他们看着安若伊顶着寒风调配药品,看着她跪在泥泞中为流民施药,原本纤细的手指被药汁染成青黑。当刺史的禁令再次下达时,几个年轻士兵背着长官,将成袋的糙米、腌肉悄悄丢到城墙下,重物坠地的闷响混着流民压抑的抽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张猛回来时已是三更天,残月被云层半掩,像只蒙着纱的眼睛。他带着十几个小弟,踩着满地泥泞花匆匆赶来,木头板车的轱辘碾过碎石,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板车上堆着掺着麸皮的黑面、干瘪的萝卜,还有几坛浑浊的米酒——这些怕是山寨里最后的存粮了。张猛望着流民聚集处星星点点的火把,忽然觉得脸上的伤疤都不再灼痛。他摸了摸藏在怀里的药布袋,想起路上用安若伊给的药救回的那个发热少年,心里竟比当年抢到整箱金锭还要畅快。寒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他却咧开嘴笑了,笑声惊得板车上的陶罐叮当作响,惊飞了栖息在城墙上的夜枭。

金陵城内,暮色将曹知府的官服染成深灰,如同泼墨般层层浸透衣料。他第十三次登上城楼时,青苔在脚下发出湿滑的声响,城墙砖缝里还嵌着前日流民抛来的求救布条。寒风裹挟着腐肉与药草的气息扑来,孩童尖锐的啼哭混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像无数细针扎进耳膜。远处临时搭建的草棚在风中剧烈摇晃,安若伊跪在泥地里为病患换药的身影单薄如纸,每一次俯身都仿佛要被风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