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抬起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眼神中满是真诚:“惠妃娘娘,当初在金陵城,是您和陛下救了我们一命,还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如今襄阳百姓有难,我们也想跟着您去出一份力,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他身后的兄弟们也跟着附和,声音虽参差不齐,却满是热血与决心。
安若伊心中一动,看向燕景霆。燕景霆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赞赏:“好,既然你们有这份心,便跟上吧。但到了襄阳,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可擅自行动。”
张猛和兄弟们闻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抱拳:“谢陛下!我们一定听指挥!”说罢,他们迅速整理好衣衫,融入到行军的队伍中,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襄阳城的方向走去。
襄阳城残阳如血,余尧泽立在粮仓前,望着空荡荡的木架上歪斜的粮斗,喉间泛起苦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梁柱上深深浅浅的指痕——那是前日饥民们扒着仓门留下的印记。他身后,病弱的百姓们蜷缩在草席上,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混着婴儿啼哭,在潮湿的空气中凝成粘稠的绝望。
“老爷,喝口水润润喉。”温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余夫人素白的手捧着粗陶碗,鬓边银簪随着动作轻晃,映着她眼底的青黑。余尧泽接过碗时,触到她指尖的薄茧,那是往日养尊处优的妇人,如今为熬药煮粥磨出来的。
“夫人跟着我受苦了。”他攥紧那双冰凉的手,看着妻子日益消瘦的脸颊,心中泛起钝痛。余夫人却轻轻摇头,发间茉莉香混着药味飘散开来:“老爷开仓放粮,救百姓于水火,你就是我心中的英雄,这辈子能嫁给老爷,我此生无悔。”
话音未落,丫鬟跌跌撞撞跑来,裙摆沾着泥浆:“老爷!黄氏粮行的黄老板遣人来,邀您即刻去府上一叙!”余尧泽握着陶碗的手骤然收紧,碗沿在掌心压出青白的痕。
余夫人指尖颤抖着按住丈夫欲起的衣袖:“那黄仕仁可没安好心,老爷你要多多提防啊。”她发髻松散,几缕青丝垂在泛红的眼眶边,这些日子操持粥棚,连梳妆的闲工夫都没了。
余尧泽伸手摸了摸夫人凌乱的头发:“无妨,我去去就回。”他扯出个安抚的笑,转身时却将腰间玉佩紧紧握住——那是他们成亲时的信物。
余尧泽穿过襄阳城狭窄而破败的街巷,残垣断壁在夕阳下投下斑驳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药味的混合气息。终于,他来到了黄仕仁那座高墙深院的宅院前。朱漆大门虽已有些斑驳,却仍透着一股富贵之气。
他刚踏入门槛,便听见厅内传来的谈笑声。走进厅中,只见黄仕仁和几家粮行的老板已经端坐在那里。黄仕仁一身锦袍,头戴玉冠,脸上堆满了假笑,起身相迎道:“哟,余兄大驾光临,快快请坐。”那声音拖得老长,带着几分虚情假意。
余尧泽也不与他客套,径直走到一旁的雕花木椅前,缓缓坐下。他身上的长衫虽已洗得泛白,却依旧整洁,与这富丽堂皇的厅内陈设形成鲜明对比。黄仕仁见他如此不给面子,原本堆满笑容的脸微微一僵,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客客气气的模样,说道:“余兄,今日请你来,是想问问上次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余尧泽微微皱眉,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反问道:“考虑什么?和你们一样?趁百姓危难之际,囤积粮食,哄抬粮价,发这国难财?”他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在厅内回荡。
一旁的粮行老板原本正翘着二郎腿,听到这话,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脆响,桌上的茶盏都跟着颤动起来。他站起身,涨红了脸,怒喝道:“我呸,余尧泽,你装什么清高,就他妈你是好人?别在这儿假惺惺的,大家都在这乱世讨生活,你又何必故作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