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霆靠回椅背,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苏爱卿,朕信得过你的能力。朝堂之上,人心复杂,你在安排人事调动时,也要恩威并施,这就看你的手段了。对了,记得安排张学优一同前去督办江南水患一事。”
苏尚书重重地磕了个头,坚定地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说罢,他起身,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心中已然开始盘算着如何巧妙地进行这一系列的人事安排,以达成皇帝的目的。
苏尚书脚步匆匆,还未走出皇宫的大门,另一边太后早已得到消息。
太后正在花园中修花,身着一身暗紫色的华服,头戴凤冠,那精致的珠翠微微晃动。当听闻林泰贤被派去督办江南水患的消息时,她原本微垂的双眼轻轻抬了抬,而后缓缓闭上,陷入了思索。
太后心思深沉,在宫中多年,对朝堂之事也是了如指掌。她心中暗自盘算着:“此次督办水患,若林泰贤干得好,那太师一职一直空缺,倒真是个不错的机会,若能将他推上太师之位,自己在朝堂的势力便能更上一层楼。要是没办好,也无妨,可以把责任推给当地官员,治他们个防范不利的罪名,自己这边也能全身而退。”
太后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可进可退的好机会,微微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轻轻抬手,唤来身旁的蔡嬷嬷,声音不高却透着威严:“蔡嬷嬷,传信给林泰贤,让他多带些人手一同前往江南,务必把此事办好。告诉他,只要事情办得漂亮,日后自有他的好处。”
蔡嬷嬷微微颔首,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老奴明白,太后您放心,奴婢定会把话传到。”说罢,蔡嬷嬷转身匆匆离去,脚步轻盈,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宫殿的回廊之中。
京城琉璃街的暖阳斜斜洒落,瑞王驻足于一间雕梁画栋的玉器铺前。橱窗里,一支通体莹白的玉镯静静卧在锦缎上,宛若凝住了冬日的初雪,温润的光泽流转间,恰似林如雪清冷出尘的眉眼。他抬手轻叩柜台:“取那支白玉镯来。”
掌柜小心翼翼捧出玉镯,瑞王接过时,指腹摩挲着镯身镌刻的细小雪花纹路——这是他特意叮嘱匠人雕琢的,恰似林如雪名字里的“雪”字。正待开口让店家包起,一抹黑影突然从街角疾掠而来,暗卫俯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瑞王握着玉镯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泛白。那玉镯本就寒凉,此刻仿佛化作冰刃,贴着掌心刺得生疼。他盯着镯子上精巧的雪纹,脑海中却浮现出林泰贤携太后党羽南下的场景,一旦林泰贤此次行事顺利,往后朝堂局势将对自己不利。
“回府。”玉镯被重重拍在柜台上,发出清越的脆响。瑞王转身疾步离开,玄色衣摆扫过青砖地面,惊起一阵细碎的尘埃。身后小厮见状,面色不变,掏出银钱付账,小心翼翼捧起玉镯,小跑着跟了上去。
老板见他远去,啐了一口。低声骂道:“什么玩意啊。”
瑞王府的书房内弥漫着沉水香,却掩不住紧张的气息。张卧龙手持素白扇面,摇得愈发急促,扇骨上的墨竹在光影中扭曲晃动。刘凤雏负手踱步的步伐越来越重,白色布袍扫过墙角的青铜狻猊香薰,带起的龙涎香中仿佛都裹挟着焦虑。王垚则端坐在雕花酸枝木椅上,青瓷茶盏在掌心匀速转动,鎏金茶托折射的冷光映在他毫无波澜的脸上。
“林泰贤挂帅南下督办江南水患一事。”瑞王一脚踹开虚掩的雕花木门,震得墙上《山河图》簌簌落灰,“肯定是太后的主意!想让林泰贤更上一步。太后那群蛀虫,这次怕是要把江南啃成他们的巢穴!”话音未落,他猛地抓起案上青铜镇纸,狠狠砸在沙盘上,京城模型顿时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