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八钱。你瞧瞧这马,走路都打晃,怕是拉两袋谷子都得累瘫。”
两人讨价还价许久,最终以一两银子成交。
扶凌萱牵着缰绳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咂舌声:“这年头,连妇道人家都这么会砍价……”
她不敢耽搁,又绕路去布店买了几块褪色的粗麻布。
回程时特意拐了三条巷子,确定没人跟着,才赶着马车驶进客栈后院。
老马喘着粗气停下,扶凌萱跳下车,听见二楼窗户轻轻推开。
谢嘉泽半靠在窗边,脸色苍白却眼神警惕:“没被盯上吧?”
她朝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两个小时后,夜幕彻底降临。
扶凌萱把受伤的两人小心塞进车厢底部,用粗麻布盖住,又在上头堆满发潮的稻草,伪装成运送柴火的样子。
谢嘉泽披着破旧蓑衣坐在车夫位,袖管里藏着一把短刀。
马车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格外清晰,守城士兵举着灯笼往车上瞥了眼,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走!”
出了城门,扶凌萱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颠簸,谢嘉泽时不时回头张望,直到远处的城墙缩成小黑点,两人才算松了口气。
“这老马看着不起眼,跑起来还挺稳。”谢嘉泽拽了拽缰绳,语气难得轻松。
连续赶了三个小时路,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一座破庙出现在眼前。
庙门的匾额只剩“安……寺”两个残缺的字。
马车刚停稳,车厢里就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扶凌萱掀开麻布,伤者的脸色比出发时更差,伤口渗出的血把稻草都染成了暗红色。
“得马上换药。”她掏出老大夫给的药包。
谢嘉泽则绕着破庙转了一圈,确认安全。
庙外杂草丛生,几条野狗在百米外徘徊,远处的官道上偶尔有零星的行人经过,暂时看不出异常。
他折了几根枯枝抵住庙门,又搬来几块大石头堵住侧窗,这才回到扶凌萱身边。
伤者正疼得浑身发抖,额头布满冷汗,扶凌萱已经撕开他渗血的衣襟,往伤口上撒着褐色的药粉。
“老大夫说这药能拔毒,忍一忍。”她轻声安抚,声音却紧绷得发颤。
谢嘉泽蹲下身,帮忙按住伤者不断抽搐的肩膀。
药粉渗进伤口时,那人突然弓起脊背,喉间发出压抑的嘶吼。
“快好了,坚持住。”谢嘉泽数着脉搏,直到伤者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才松开手。
他的掌心已经被冷汗浸透,后背的伤口也因为刚才的动作隐隐作痛。
扶凌萱从帆布包里翻出几块硬得硌手的面饼,掰成小块递过去:“先填填肚子,等天黑再赶路。”
谢嘉泽刚要吃,就听见身旁传来奇怪的声音。
转头看见那个伤员瞪大眼睛,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嘴里开始吐出白沫,手里的面饼也掉在了草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