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声说:“嘉泽,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江南的烟雨,还要一起查清楚真相。”
不知何时,困意渐渐的漫上来,她歪着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晨光爬进屋子。
谢嘉泽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睛。
伤口的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却在低头看见扶凌萱时,所有的不适都化作了心疼。
她歪在床边,发辫散了一半,脸颊压出几道红痕,手指仍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昨夜换药时撕开的衣袖还沾着血渍,露出半截纤细的手腕,手臂还留着他挣扎时抓出的青紫痕迹。
谢嘉泽喉头发紧,想要抬手替她捋开挡住眼睛的碎发,却扯动伤口,疼得闷哼出声。
这声响惊动了浅眠的扶凌萱。
她猛地抬头:“嘉泽?你醒了!”
她慌忙起身,额头重重撞在床柱上也浑然不觉,“伤口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谢嘉泽扯住她的手腕,沙哑着嗓子说:“别去,先坐会儿。”
他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伤痕,眼底泛起愧疚,“又让你担心了。”
扶凌萱反手扣住他的手指,眼眶瞬间红了。
晨光里,她鼻尖泛着薄红,声音发颤:“你昏迷的时候一直说胡话,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又说让我快走……”
她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他掌心,“以后别这样了,你敢死我就……”
谢嘉泽轻笑出声,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刺痛。
他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背,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好,我哪儿也不去。”
窗外传来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他望着屋顶漏下的光斑,突然想起什么,“那位大夫……”
“是当年受蜀王府恩惠的太医。”扶凌萱抬起头,替他掖好滑落的被角。
“他说箭毒暂时压制住了,但还要换药,这两天我们就待在这里,等你好些再走。”
她顿了顿,声音放轻,“不过他也提醒,进京之路恐怕……”
“我知道。”谢嘉泽打断她的话,“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他握紧她的手,“尤其是,我还有你要护着。”
话音未落,木门轻响,老大夫端着陶碗跨进门槛,粗粝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醒得正好,喝碗米粥垫垫肚子。”
碗里,熬得浓稠的白粥上面漂浮着些许嫩黄的姜丝,腾腾热气顿时驱散了些屋内残留的血腥味。
谢嘉泽强撑着要起身行礼,却被老大夫一把按住:“别动!伤口再崩开,我家那个老婆子可要从地下爬出来骂我了。”
老先生将粥碗塞进扶凌萱手中,又摸出个油纸包,“昨儿托人买的肉包,还热乎着。”
“老先生大恩,我们无以为报。”
谢嘉泽靠在床头,望着老先生鬓角新添的白发,喉头微微发紧。
“当年家父不过略尽绵力,您却……”
“休要说这些!”老大夫摆摆手,浑浊的眼睛泛起泪光,“若不是蜀王殿下,我李家满门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