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安静下来。
扶凌萱看着谢嘉泽一下子没了血色的脸,想起西南百姓提起蜀王时敬佩的眼神。
她走到两人中间,掏出太后的密信:“太后说过,忍过这段苦日子,才有出头的时候。太后经历了这么多,比我们更清楚……”
“清楚什么?清楚怎么向皇帝服软?”谢嘉泽抢过信撕得粉碎,纸片像雪花一样飘落在地。
“现在她连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还能护得住蜀王府?”
他声音发颤,“这婚约是索命绳,我偏不……”
“偏不什么?”扶凌萱突然冷下声音。
屋子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她眼眶通红,声音发狠。
“偏要让蜀地百姓为你的倔脾气送命?偏要让大家天天提心吊胆?你口口声声要保住家族脸面,却连他辛苦打下的基业都不顾,这就是你所谓的骨气?”
谢奉杰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去扶谢嘉泽。
只见他慢慢弯下腰,颤抖着捡起地上的玉佩碎片。
“我……从没想过连累他们……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恨不得现在就接父亲带兵进京!”
“那就把这口气咽下去,磨成刀。”扶凌萱蹲下来,“等三公主嫁进来,咱们表面上顺着来,背地里见招拆招。”
“这婚约看着是牢笼,可再严实的笼子也有缝。等攒够了力气,这道枷锁就能变成反击的武器。”
谢嘉泽盯着她发顶的木簪,喉结动了动:“你呢?当真觉得该应下这门婚事?”
烛火猛地晃了晃,扶凌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
她想起白日里三公主审视的目光,想起那些闲言碎语,心口泛起钝痛。
可当她抬头时,嘴角却扬起一抹笑。
“不过是场戏罢了。三公主再尊贵,也不过是陛下手中的棋子。世子只需稳住她,便能探听宫里的消息。”
“只是为了探听消息?”谢嘉泽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温热的掌心烫得她几乎要躲,“你明知我……”
“男女情爱,在大局面前最是无用。”
扶凌萱猛地抽回手,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发红的眼眶。
“蜀王府的安危,百姓的生计,哪样不比儿女私情重要?世子若为了这点顾虑误了大事,才是真正辜负了太后和蜀王的苦心。”
谢奉杰在旁咳嗽一声:“说得在理。如今之计,确实该以大局为重。我先回去准备,嘉泽,你再好好想想。”
脚步声渐渐远去,书房里只剩下两人呼吸声。谢嘉泽盯着她单薄的背影。
“萱……”他刚开口,就被扶凌萱打断。
“时候不早了,世子该休息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明日还要应付宫里的人,可别失了礼数。”
说罢福了福身,转身就走,发间的木簪却在门槛处被勾住,青丝如瀑散落。
谢嘉泽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她侧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