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鸾驾在侍卫的簇拥下缓缓前行,车轮碾过雨后泥泞的官道,发出沉闷的“嘎吱”声。阳光穿透云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可太后的内心却如坠冰窟,丝毫感受不到温暖。
突然,鸾驾猛地一震,停了下来。太后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厉声问道:“为何停驾?”车辇外,侍卫统领的声音:“太后娘娘,前方有个疯和尚拦住了去路。”太后瞳孔骤缩,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声音不自觉拔高:“带他过来!”
片刻后,衣衫褴褛的疯和尚被带到鸾驾前。他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一股腐臭气息,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若夜空中闪烁的寒星。疯和尚盯着鸾驾,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官道上回荡,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业障缠身,灾祸将至,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太后听闻疯和尚这番话,瞳孔瞬间剧烈收缩,原本毫无血色的脸愈发惨白,恰似冬日里被寒霜打过的残花。
疯和尚的话,像一道凌厉的闪电,撕开了她内心深处一直试图掩盖的恐惧。难道,这真的是神明降下的惩罚?是对她累累罪行的审判?原本因常年掌控朝政而养成的威严气场,此刻如被狂风席卷的残云,瞬间消散。
她下意识地抓紧座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尽管车辇内温暖如春,可她却如置身冰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忍不住微微颤抖。
蔡嬷嬷敏锐察觉到太后的异样,朝着车辇外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在此胡言乱语,蛊惑人心!来人,将他拿下。”
侍卫们听后,迅速围拢过来,手中长枪闪烁着寒光。疯和尚却不慌不忙,不但没有逃跑,反而大笑着径直向前,目光如炬,穿透层层侍卫,直逼车辇内的太后:“孽障昭昭,天罚将至。”侍卫们将他狠狠制住,拖拽了下去。
太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精心描绘的柳叶眉此刻紧紧扭曲在一起,双手死死抓住车辇内的扶手,指节泛白,浑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恐惧,喃喃自语:“不……不可能……”紧接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太后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地向后倒去。
蔡嬷嬷见状,脸色骤变,急忙转身扶住太后,声音带着哭腔:“太后!太后您怎么了!来人,快传太医!”
侍卫们手忙脚乱,马鞭如雨点般狠狠甩下,车马不顾一切地朝着皇宫飞驰。车轮滚滚,溅起一路泥浆,好似一条仓皇逃窜的巨龙,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大慈恩寺外的一处小山坡上,瑞王裹着玄色大氅,身旁的灯笼在烈烈风中剧烈摇晃,将他阴沉的脸色映照得忽明忽暗。望着山下如丧家之犬般疾驰回宫的鸾驾。
“没想到安若伊身边竟藏着这样的高手!”瑞王咬牙切齿,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愤怒,“原本安排得万无一失,没想到让她给逃走了,不过,她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瑞王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抬脚狠狠踢向身旁的石块儿,石块儿纹丝未动,他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暗处走出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他脸上的刀疤显得格外狰狞。男子单膝跪地,声音沙哑:“王爷,这次咱们大意了。不过,太后受惊过度,已然昏了过去。咱们是不是……”说罢,用手在脖子上比画了一个抹杀的动作。
瑞王闻言,冷哼一声,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中满是算计:“哼,哪有这么简单。太后身边高手如云,想要动手谈何容易。再者说,太后一死,还有我那位好皇兄呢!本王想要夺权,必须师出有名,否则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
刀疤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蓬乱的额发下,一双眼睛悄然眯起。须臾,他微微抬头,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恰似暗夜中觅食的狐狸:“王爷,此事急不得,需从长计议。依属下看,咱们不妨从后宫入手。安若伊那边……”男子刻意压低声音,像条吐信的毒蛇般凑到瑞王耳边,低声密语起来。
瑞王的脸色渐渐缓和,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嗯,你这主意不错。安若伊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才人,只要将她杀掉,再嫁祸给太后党,不怕他们窝里斗不起来。”
正当两人商议得热火朝天时,山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瑞王心头一紧,立刻噤声,示意刀疤男子隐匿起来。待马蹄声渐渐远去,瑞王长舒一口气:“看来,这局势愈发复杂了。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收敛点,别露出马脚。”
刀疤男子领命而去,瑞王独自站在亭中,望着皇宫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后、燕景霆,咱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