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家酒，随口一句玩笑话，如何能当真？”

“不！我不信！”易海莲猛地摇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那不是玩笑！我知道不是！表哥，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是她！是不是因为她？”

她的手指，指向了扶凌萱。

“是不是因为她嫁给了你，你才不敢承认？表哥，我不介意的！我真的不介意！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哪怕是做妾，我也心甘情愿！”

她突然跪下，往前膝行了两步，几乎要扑到谢嘉泽脚下，声音卑微到了尘埃里：

“表哥，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不想离开王府。”

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

扶凌萱差点脱口而出，她怕不是不想离开王府，是不想放弃王府的锦衣玉食吧？

但若是换个不明真相的，怕是真的要被她这副痴情模样所打动。

就连谢嘉琳，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向易海莲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隐隐的厌恶。

她虽然刁蛮，却也知道廉耻。

易海莲这般死缠烂打，甚至不惜自降身份要做妾，实在是丢尽了她们谢家女儿的脸面！

扶凌萱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谢嘉泽下意识的去看扶凌萱，生怕她误会。

但谢嘉泽的反应，也并未让她失望。

“够了。”

他低喝一声，易海莲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他。

谢嘉泽站起身，看着易海莲，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表妹，慎言。”

“我谢嘉泽此生，只会有一位妻子，那就是扶凌萱。”

“至于你，”他顿了顿，语气不留半分余地。

“王府并非你的久居之地。姑母既已为你留意人家，你便安心待嫁，莫要再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

这四个字，如同四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了易海莲的心口。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她爱慕肖想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看着他如此冷酷决绝地将她所有的希望和念想，彻底斩断。

“时辰不早了，”谢嘉泽不再看她，转而面向扶凌萱，原本冰冷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今夜中秋，外头灯市正热闹。夫人可愿随我同去逛逛？”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这温柔的语调，与方才对易海莲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扶凌萱心中那最后一丝疑虑和酸涩，也在这温柔的目光中，悄然消散。

她弯起唇角，笑容明媚：“好啊，正想去看看蜀地的中秋夜市，与京都有何不同呢。”

说着，她自然地站起身，将手递给了谢嘉泽。

谢嘉泽握住她的手。

他牵着她，旁若无人地，转身就向厅外走去。

“大哥！大嫂！等等我！”

谢嘉琳见状，也立刻跳了起来。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易海莲，跺了跺脚，脸上满是嫌弃。

“你也是，好好的中秋宴，都被你搅黄了！”

她嘟囔了一句，也顾不上许多，提着裙摆，匆匆追着谢嘉泽和扶凌萱的背影而去。

偌大的牡丹厅，转眼间，便只剩下了谢嘉明和失魂落魄的易海莲了，宋姨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