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扶凌萱捏着诗稿,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边缘。
纸上的茶渍像块洗不掉的污渍,提醒着她这事没完。
聂家敢在朝堂上参奏蜀王府,又在城里到处传谣言,背后肯定有人撑腰。而她父母的死,说不定就是这场阴谋的开头。
马车轱辘轱辘碾过石板路,扶凌萱掀开帘子,看着街边摆摊的小贩和嬉笑的孩子,心里却直发冷。
十年前那个雨夜突然在脑海里翻涌——父亲浑身是血倒在她眼前,母亲把她护在身下,最后只说了句“别信任何人”。
当时她以为那是临终胡话,现在想来,后背一阵发凉。
“去城东老宅。”她突然吩咐车夫。
那是她出嫁前住的地方,自从父母死后就一直空着。
推开老宅的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院里杂草长得比人还高。
扶凌萱深一脚浅一脚走进父亲的书房,书架上的书落满灰。
她记得父亲常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重要东西都藏在眼皮子底下。
“小姐,找啥呢?”丫鬟小桃跟进来,看着她翻箱倒柜。
“找封信。”扶凌萱头也不抬,“我爹出事前收到过一封密信。”
小时候她只记得信上盖着红印章,不知道写了啥。
终于,在一本《贞观政要》里,她摸到了那封发黄的信纸。
展开的瞬间,扶凌萱手都抖了——信上写着聂家商铺和三皇子偷偷倒卖兵器的事,落款日期正是父母出事前三天。
“果然……”扶凌萱低声说。
父亲当御史的,肯定要把这事上报,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
现在聂家盯着蜀王府,八成是因为谢嘉泽和三皇子不对付,想先把这块绊脚石踢开。
“小姐,快走!这儿阴森森的。”小桃催促。
扶凌萱刚把信藏好,就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
她示意小桃别出声,从窗户缝往外看,只见聂家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在门口探头探脑。
“算来得及时,听说扶家小姐回老宅了,要是让她翻出什么……”管家的话飘进来。
扶凌萱后背瞬间冒冷汗,原来自己早被盯上了。
她拉着小桃从后门溜走,绕了好几条街确定没人跟着,才敢回王府。
“阿萱,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谢嘉泽正在书房等她,一看她脸色煞白,急忙问。
扶凌萱把信递过去,又说了茶楼的事和自己的猜测。
谢嘉泽看完信,脸色阴沉:“聂家敢倒卖兵器,还和三皇子勾在一起……这事闹大了!”
“但咱们没实锤,光凭一封信扳不倒他们。”扶凌萱皱着眉说,“而且聂崇山袖口的黄带子,说明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
谢嘉泽把密信翻来覆去地看,手指捏得关节发白:“三皇子跟聂家走得近,但能赏明黄带子的……怕是皇上本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事麻烦大了——如果聂家背后站的是皇帝,那想扳倒他们就不是对付一个大臣那么简单。
当天晚上,扶凌萱提着灯笼去谢仪华的屋子。
屋里飘着药味,谢仪华正就着烛光看医书,见她进来赶紧放下书:“阿萱姐,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