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能拥有这么大的家业,成为纵横一地的豪商,就绝对不是一个庸人。
如果说此前因为身在局中,无法想通这一切,那么到了眼下十万火急的危机时刻,他已经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被算计的恼怒是有的,可以事见人,更令他心寒的,是陶谦的冷漠与绝情。
他的弟弟说得没错,陶谦这个刺史之所以能够坐得稳当,与他糜氏鼎力相助不无关系。
这小半年来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可结果呢,事到临头,对方却连一句解释都不想听。
这种人又怎能算得上是明主,又怎能以身家性命相托付。
刘备就不然了,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就能够折节下交,身上没有一丁点架子,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此外就是刘备的好名声了,糜竺与幽、冀、青州的许多世家有生意往来,经常要打交道,最近两年,会时常听到这个名字,对刘备这个人的了解,可能要比其他人深得多。
最起码糜竺知道,昔日打过交道,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双与张世平,已是刘备的人。
世人皆知燕云铁骑所向披靡,勇猛无敌,却不知道,如果没有这两个以贩马起家的中山大商倾囊相助,刘备绝无可能会这么快起势。
那苏张二人得到什么了呢?糜竺听说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已不限于以前此前的贩马,如今已经染指盐铁,皮货,还有什么新式棉衣、茶叶、粮食……
更有意思的是,刘备的军队打到哪,苏、张二人的商行就开到哪,如今中原的这些士族想到幽州与胡人做生意,找其他人都不好使,就得拜二人的码头,分人家一杯羹,否则货物很可能会在涿郡、广阳、渔阳、辽东被劫。
已经有人投资成功,钱是越花越多,生意是越做越大,想明白这些之后,是否被算计已经不重要了。
糜竺甚至有些后悔,感觉他上船上晚了,不过看到自家妹妹,眼前突然一亮,在心中有了计较。
就在糜竺打着如意算盘之时,仆人慌忙来报,说外面到处都是火把,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不久前还有些神气的糜芳,此时紧张的问道,“大兄,怎么办,陶谦的人怎么来这么快!”
糜竺深吸一口气,算了算时间,他的援兵也差不多快到了。因此也没有多么慌张,大声呵斥了一句,“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临大事,须得有静气。”
“传我命令,升火把,起刀剑,开中门,随我去会会那群恶徒。”
“二弟,你带人持盾保护好贞儿,莫被流矢所伤。”
糜芳点了点头,“嗯,我晓得了。”
身为女子的糜贞则是抿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大哥!万事小心。”
糜竺轻笑一声,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贞儿长大了啊,若是能度过此劫,为兄给你说门亲事,找一个天下少有的大英雄,大豪杰。”
糜贞咬了咬嘴唇,拖了个长音“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
看着自家妹妹生气,糜竺笑得更大声了,随后背着双手,朝中门的方向慢慢走去,“你会喜欢他的,那人真得不错。”
糜贞气得瞪了旁边的糜芳一眼,后者有些无辜的摊开手,“你瞪我作甚,长兄如父,我们的婚事都捏在大哥手里,你嫂嫂那么凶,二哥不也捏着鼻子娶了!”
“他……,那人是不是二哥口中的刘使君!大哥是不是不要贞儿了!急着将我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