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和曹倩说的一样,当面临一件自己无法左右的重大事情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劝自己放平心态,一切就水到渠成了,你别管是好水还是坏水,是好渠还是坏渠,就说成没成吧。
文荇此刻深有体会,秦济来了之后她大脑一片空白,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些不过脑子了。
秦济踏入她的宫室时,她脑子里只留下一片茫茫的白。身体倒是记得行礼,动作标准得像是演练了千百遍的木偶,声音却轻飘飘地悬在半空,连她自己都听不真切。
“陛……陛下万安。” 说完这句,她就感觉舌头打了结,后面预备好的、练习了好几遍的“陛下辛苦”、“陛下请用茶”之类的客气话,全都在喉咙里堵成了一团。
秦济倒是不以为意,他心情似乎不错,随意地在她惯常坐的软榻上落座,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柔和。他随口问道:“晚膳可用了?”
文荇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努力想挤出一个符合“温柔婉转”标准的笑容,结果嘴角僵硬地向上提了提,更像是在抽筋。声音被她刻意压得又轻又细,几乎成了气音:“回……回陛下……用……用过了……” 说完,她立刻垂下眼,死死盯着自己交叠在身前的双手,仿佛那上面刻着救命符咒。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
秦济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浓浓的笑意。
“我听皇后说,你第一日请安的那天气势挺足的,俨然一副新人中头头的样子?怎么今日成了这般模样?”
秦济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浓浓的笑意。
“我听皇后说,你第一日请安的那天气势挺足的,俨然一副新人中头头的样子?怎么今日成了这般模样?”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在文荇本就空白的脑子里炸开了。皇后娘娘……第一日请安……新人头头……这些词句碎片带着巨大的回响,撞击着她脆弱的神经。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日自己为了不落人后、强撑着挺直的脊背和刻意抬高的下巴,以及……以及皇后娘娘那看似温和实则洞悉一切的眼神。
原来我那天装的挺像的,但是……
完了!皇后娘娘竟然跟陛下说了!陛下现在是在……在取笑她?还是在敲打她?她那天是不是太张扬了?是不是得罪人了?陛下是不是觉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瞬间淹没了她。曹倩教的什么“温柔婉转”、“放轻声音”早就被炸得粉碎。她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甚至有点发黑。那张原本只是微红的脸,此刻涨得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她死死咬着下唇,仿佛这样就能阻止自己尖叫或者晕过去。
“臣……臣妾……”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脑子里疯狂地组织着辩解或者请罪的话,但越是着急,就越是一片混沌。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料也紧紧贴在了皮肤上。整个人像一根被拉到极限、随时会崩断的弦。
秦济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瞬息万变的脸色和那副快要原地蒸发的窘态。他本意只是觉得有趣,想看看这只“炸毛红狐狸”会如何反应,却没想到效果如此……震撼。她那副从强装镇定瞬间跌入崩溃边缘的样子,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极其真实的冲击力,远比任何刻意的恭顺或妩媚都更吸引他的目光。
看着她连嘴唇都快咬破了,眼眶也开始泛起可疑的水光,秦济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再逗,这只小狐狸怕是真的要当场哭出来或者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