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卯时,秋风如锈刃,将斡难河畔的草原割成斑驳的金褐。十二面狼头纛垂落枯草般的流苏,马古新部的萨满把新宰的鹿血泼向天际,暗红血珠混着盘旋的草籽,惊起南迁的雁阵。
乌鲁特的勇士们正将狼牙箭插满雕鞍,他们皮甲上的鹰羽随秋风翻卷,铜护腕上的图腾在斜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巴岳部的战士们骑着披挂熟牛皮的战马,青铜面具缝隙间露出的目光,比远处山峦间燃烧的枫林更炽热。
大同部的牛角号突然撕裂长空,十二位部落首领披着狐皮大氅,骑着枣红马徐徐聚拢。张小飞高举金错刀,刀刃映着西天晚霞,仿佛流淌的熔岩。“抢光察哈尔的粮仓!” 他的吼声惊散林间群鸦,上万匹战马的铁蹄踏碎满地霜花,扬起的尘土里裹挟着干草与血腥气。
暮色中,覆着毡布的投石车碾过板结的泥地,轮轴与车辕的吱呀声,混着战士们用蒙语高唱的古老战歌。前锋部队已踏碎溪边的芦苇荡,惊起白鹭纷飞,而远处几字弯的黄河已经在望,翻滚的浪花与天边火烧云连成一片。
看着涛涛黄河水,各个首领又不由自主地汇聚道大同军这边,吉日嘎拉道:“杨兄弟,黄河这么宽,我们怎么过河?”我毫不犹豫地道:“黄河这么多渡口,我们必须连夜过河,每个部落选择一个渡口,要是让察哈尔人发现,给我们来个半渡而击,那就遭殃了,”众首领也都赞同,于是车辆多的就被安排从最近的渡口过河,都是骑兵的部落就被安排从远一些的渡口过河,过河是个漫长的过程,率先被安排过河的都是精锐,大同军的车辆是最多的,被安排在最近的渡口,有人忙着过河,火头军这边忙着埋锅造饭,渡船一次只能摆渡几十个人,加上马匹车辆,速度太慢了,上船的士兵每人发了一块木板,全程帮助划水,速度还真快了很多,有几百人到了对岸,建立了防御阵地,这边过河心里就踏实了,从容地安排车辆过河,到最后先过河的士兵都扎营睡觉了,后边还忙着过河,直到东方泛白,才全员过河,大同军过河不能休息,要及时赶到集合地点。
在黄河几字弯,大黑河和黄河的交叉口,遍布着大量的芦苇荡和沼泽地,各部落的队伍都到达了这里,众首领一起对周边的环境做了勘探,阿古拉道:“骑兵要是被引到芦苇荡中,后面把把路一堵,就是有十万骑兵也只有被赶下黄河喂鱼的命,”吉日嘎拉道:“沼泽地是骑兵的克星,就怕察哈尔人比我们还知道这里的厉害,追到这里就不进来了,”朝鲁道:“多袭击他们部落几次,让他们知道疼了,在怒火的中就失去理智了,”张小飞道:“快说说究竟你们谁先出去打草谷,”草原人对打草谷是出自骨髓的喜欢,都争着出去,还是去抢富有的察哈尔部,都争着过去,张小飞用刀在旁边割了一把芦苇,弄成十一支不同长短,“你们抽签,最长的就是最先出去,”众人都没有意见,纷纷上前抽签,大同军是只管埋伏的,打草谷的好事是轮不到自己头上,早早地找到埋伏地点睡觉了。
深秋的河套草原被铅云压得低伏,风裹着沙砾在枯黄的草尖游走。阿日古郎部落的三十余顶毡帐还笼在炊烟里,没人察觉西北方天际翻涌的灰雾 —— 那是两千骑兵疾驰扬起的烟尘,正以死神般的速度吞噬着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