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钮祜禄.布尔和(2 / 2)

可十三岁那年,阿玛竟将年仅六岁的五妹送入宫中为嫔妃,原来我以为自己和肯色的门当户对,不过是钮祜禄一族对皇上的另一种委曲求全。入宫那日,五妹啼哭,阿玛垂泪,额娘亦难展欢颜。

五妹走后没几天,我从她生母处得知隐情,原本是要在我与三妹中选一人进宫,是额娘苦苦哀求阿玛,又以我二人皆是额娘她这个侧室所出为由,才改送的五妹。知晓此事当晚,我噩梦缠身,梦里五妹哭问为何是她而非我,声声泣血。

经此一事,我好似骤然长大,再无天真无忧。我时常见阿玛为消除皇上对钮祜禄一族的猜忌,愁白鬓发、积劳成疾,整个人形销骨立。

我心底涌起恨意,恨后宫中的太皇太后与皇上,是他们毁了一切。可我明白,这恨意终是枉然的,只因这便是紫禁城上的至高皇权,无人能逃脱圣意定下的命数。

我十五岁时,阿玛病势愈发沉重,已经难以下榻。额娘与嫡额娘终日以泪洗面,兄弟姊妹皆哀戚难抑,我亦如此。只是这些年仿着姐姐的性子,到底学了三分坚韧,哭了一夜便强打精神撑住了。

阿玛临终前,唤众人至榻前交代后事,满室皆泣不成声。待众人退下,他独留了我与弟弟法喀,虚弱的追问我可有属意之人,说他在世时好为我安排婚事。

我哪敢提心悦肯色,阿玛这些年为消皇上对钮祜禄一族的猜忌,委曲求全到这般田地,若此时与瓜尔佳一族结亲,此前心血怕要尽付东流。于是我嗫嚅着说没有,即便阿玛从小就知我的心思,却也只长叹了一声,并未拆穿我。

不久后,阿玛故去,那年我十六岁。我成了家中顶梁柱,至此才知阿玛生前是何等辛劳。

后来,我与肯色互表心意,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我们在幼时常去的寺庙榕树下,将祈福红带抛上枝头,彼此写下的愿望皆是与对方相伴一生。

那日我们皆满心欢喜,认定彼此便是要携手走尽此生的人,但却也清楚,横在我们之间的,不仅有家族的阻拦还有皇权的猜忌。

好在肯色早有筹谋,他对我说要去南边参与平叛战事。我心底虽万般不愿,却听他说这是唯一的法子,唯有他立功封爵,领着瓜尔佳一族归附皇权,才能消去皇上对瓜尔佳一族的猜忌,如此我们才有望缔结姻亲。我被他说动了,因为我深知那时除此法外再无他路。

肯色奔赴前线后,前线战事很快吃紧。我无时不刻都在为他的安危悬心,整日里愁容不展、神思倦怠。他果然不负英勇之名,很快便升为了将领。可此时京中突发大事,皇后薨逝了。

这是我第二次听闻赫舍里氏的消息,第一次,是她飞上枝头,“夺”走姐姐凤凰之名时。那时姐姐说不怪她,只道是自己时运不济,可我到底还是怨过她的,因她,姐姐不得不远嫁蒙古。如今她竟突然薨逝,实在令我意外,可见即便坐上后位,她也终究不是真凤凰。

她的薨逝令世家格格们暗自心动。我本以为自己对那个位置最是不屑,却终究高估了自己。十七岁时,族中叔伯兄弟皆奔赴战场,为消皇上猜忌、重拾钮祜禄一族荣耀浴血奋战。

那时京中哀鸿遍野,我常代表嫡支走街串巷,安抚前线战死族人的亲属。我目睹了战争的残酷,对肯色的担忧日夜煎熬,寝食难安。

可不知为何,京中忽然流传起我是“京中第一美人”,更称我不愧是“满蒙第一美人”姐姐的妹妹。我满心狐疑,暗中查探是谁将我推至风口浪尖。

发现竟是法喀散布的流言后,我怒气冲冲去书房质问。他却眼神复杂地同我说,这是族中叔伯兄弟用命换来的荣耀,我该为钮祜禄一族好好打算。说罢,便将我逐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