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那栋房子。\"程雨晴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结束这一切。\"
七月十四,鬼门大开的前夜。程雨晴和陆远站在李家老宅门前。半年无人居住的宅院爬满藤蔓,像是被什么力量催促着疯狂生长。最诡异的是大门——上面贴满了崭新的喜字,在月光下红得刺眼。
\"有人来过。\"陆远摸了摸门锁,\"铜锁上有温度。\"
推开门的一瞬间,阴风扑面。客厅的摆设与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所有家具都系上了红绸带。程雨晴注意到,那些绸带的系法全是上吊用的活结。
地下室的门锁已经不见了。三道铁链断成数截散落在地,断口处呈现不自然的焦黑色。陆远蹲下检查,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其中一截锁链上挂着小半块玉坠,正是李墨从不离身的祖传玉佩。
\"他来过...或者说,他被带回来了。\"陆远的声音发紧。
通往地下室的台阶比记忆中更湿滑。程雨晴举着手电筒,光束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喜字。这些喜字新旧不一,有些已经褪成粉白色,有些却鲜红欲滴,像是刚刚贴上去的。
最底层的台阶上,放着一盏点燃的白灯笼。火光不是常见的暖黄,而是诡异的青白色,照出灯笼上那个巨大的黑色\"奠\"字。
\"引魂灯...\"陆远脸色煞白,\"有人在招魂。\"
地下室的景象让程雨晴双腿发软——红棺材大敞着,里面铺着崭新的鸳鸯被。棺材周围摆着七盏油灯,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最恐怖的是墙上那些喜字,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暗红色液体,顺着墙壁流进地砖的缝隙中。
\"这是...\"程雨晴的喉咙发紧。
\"血祭。\"陆远检查着棺材内部,\"有人想复活'那位夫人'。\"他突然僵住,\"雨晴...过来看。\"
棺材内壁上刻满了细小的文字。程雨晴凑近辨认,发现是历代新娘的名字和死亡日期。最近的一个是\"林素心,2015年7月15日\",再往前是\"李王氏,1973年7月15日\"...最上方赫然是\"秦婉容,民国十七年七月初七\"。
每个名字下面都有一行小字:\"喜字未沾血,咒续\"。
\"我明白了。\"陆远声音发抖,\"李家每代用活人献祭维持诅咒,但秦婉容死前改了咒语。只有用经血染红喜字,才能破除——\"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阵刺骨的阴风突然刮过,七盏油灯同时熄灭。黑暗中,程雨晴听见\"吱呀\"一声——是棺材盖移动的声音。
手电筒的光束颤抖着照向声源。棺材里坐起了一个穿嫁衣的身影,红盖头垂在胸前,露出半截腐烂的脖颈。那双戴着玉镯的手正缓缓抬起,指向程雨晴。
\"妹...妹...\"
程雨晴的背包突然掉在地上。那包卫生棉条滚了出来,包装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她猛地抓起一包撕开,将沾了经血的棉条按在墙上最大的喜字上。
\"喜字沾血,咒破!\"
整面墙的喜字同时燃烧起来,火焰却是冰冷的蓝色。棺材里的身影发出凄厉的尖叫,嫁衣上的珠饰四散崩落。程雨晴看见红盖头下露出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全是眼白。
\"谢...谢...\"秦婉容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她的身体开始分解,化作无数红色光点。那些光点在空中组成一个个喜字,然后一个接一个碎裂消散。
最后一刻,程雨晴感觉锁骨一阵刺痛。那个紫黑色的指印浮出皮肤,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天亮时,消防队赶来扑灭了地下室的火。奇怪的是,火焰只烧毁了墙上的喜字,其他地方毫发无损。那口红棺材化为了灰烬,里面空无一物。
三个月后,程雨晴在陆远的民俗研究所帮忙整理资料。当她翻开一本关于民国婚俗的书时,一张照片滑了出来——是李家老宅的全家福,拍摄于秦婉容\"自杀\"前一周。照片角落有个穿素色旗袍的少女,右眼角有颗泪痣。
\"这是...?\"
\"秦婉容的妹妹,秦婉清。\"陆远凑过来看,\"据说在姐姐死后就失踪了。\"他指着少女脖子上的玉坠,\"你看这个图案...\"
程雨晴凑近一看,浑身血液凝固——玉坠上刻着个变体的\"喜\"字,正是李家的族徽。
\"等等。\"陆远突然皱眉,\"你最近有没有...异常感觉?\"
程雨晴下意识摸了摸小腹。这两周她确实时常恶心,还以为是压力太大。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心头,她颤抖着从包里掏出验孕棒——上面清晰显示两道杠。
计算时间,正好是破除诅咒那晚。
窗外,一片枯黄的喜字剪纸被风吹到窗玻璃上,黏在那里不肯离去。程雨晴分明看见,喜字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
\"血脉不断,咒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