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雾触及赤狱裁罪灼热的剑光,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大量墨绿色的烟雾被蒸发。但仍有小股毒雾如同跗骨之蛆,穿透了剑光的防御,瞬间沾上了祁奥阳的肩头和手臂!
“呃啊!”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传来!被毒雾沾染的皮肤瞬间传来强烈的灼烧感,接着是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麻痹!布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腐蚀!皮肤上迅速泛起恶心的黄绿色水泡!
更要命的是,巨蜥的攻击并未停止!它那如同攻城锤般的巨尾,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和飞溅的恶臭泥浆,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巨蟒,朝着身形因毒雾侵蚀而迟滞的祁奥阳拦腰横扫而来!力量之大,足以将钢铁都抽成两截!
避无可避!
生死关头,祁奥阳的眼中爆发出近乎疯狂的血色!她不再试图完全闪避那致命的巨尾,而是将体内所有的元力,毫无保留地、疯狂地注入赤狱裁罪!
嗡——!!!
暗红色的长剑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地狱熔炉咆哮般的嗡鸣!剑身剧烈震颤,上面那些干涸大地般的纹路瞬间被点亮到极致,如同无数条奔涌的熔岩之河!整柄剑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足以焚灭一切的凶戾气息!
“给我——破!!”
她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身体不退反进,迎着那横扫而来的巨尾,将燃烧着熔岩血光的赤狱裁罪,如同破城巨锥般,狠狠地、决绝地刺了出去!目标不是巨尾本身,而是巨尾横扫轨迹的起始点——那连接着巨尾的、巨蜥相对脆弱的尾椎根部!
这是以命换伤的搏命打法!
噗嗤!!!
赤狱裁罪燃烧的剑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巨蜥尾椎根部那覆盖着厚皮、但缺乏骨刺保护的缝隙!熔岩般灼热的剑气和凶戾的元力瞬间爆发!
“嗷吼——!!!!!”
腐沼巨蜥发出了震耳欲聋、痛苦到极致的惨嚎!庞大的身躯疯狂地扭动起来,整个泥潭被搅得天翻地覆!它横扫的巨尾因为剧痛和力量核心被破坏,轨迹瞬间偏移,带着万钧之力擦着祁奥阳的腰侧狠狠砸落!
轰隆!!!
泥浆如同爆炸般冲天而起!祁奥阳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撞在后方一棵枯树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黑色的树皮上。左肩之前被毒雾侵蚀的地方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刚才强行发力,伤口彻底崩裂了!墨绿色的毒素正沿着伤口向体内疯狂侵蚀!
而腐沼巨蜥的惨状更甚。尾椎根部被赤狱裁罪贯穿出一个巨大的、前后透亮的血洞!灼热的剑气在里面肆虐,伤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可怕的焦黑色,如同被岩浆灼烧过!暗绿色的腥臭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它巨大的头颅疯狂甩动,浑浊的黄绿色眼珠死死锁定住跌落在地的祁奥阳,里面燃烧着最原始的、要将她撕成碎片的暴怒和痛苦!
它彻底疯狂了!完全不顾尾部的重伤,四肢粗壮的爪子疯狂刨动泥浆,庞大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张开流淌着剧毒涎液的巨口,朝着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祁奥阳猛扑过来!腥风扑面!
祁奥阳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左肩的剧痛和体内毒素侵蚀带来的冰冷麻痹感让她动作完全变形。赤狱裁罪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她的攻击性元力,剑身上的熔岩光芒黯淡到了极点。看着那遮天蔽日般扑来的巨口,死亡的阴影瞬间将她笼罩!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祁奥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色!她猛地收回赤狱裁罪,同时左手手腕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翻转!
嗡——!!!
这一次,白玉铃铛的浮现伴随着一声前所未有的、近乎凄厉的嗡鸣!不再是柔和的涟漪,而是如同濒死天鹅的绝唱!纯净的白光疯狂爆发,瞬间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光芒前所未有的刺目,仿佛要将她体内最后一丝元力都榨取出来!铃铛内部的金色光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燃烧!
圣光织愈——极限超载!
乳白色的光点不再是温柔的细雨,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涌向她左肩那狰狞的、被毒素侵蚀得发黑的伤口!光芒与墨绿色的毒素激烈交锋,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伤口边缘焦黑的皮肉在光芒中剧烈地蠕动、再生,又被新侵蚀的毒素破坏!这是元力与剧毒的拉锯战,每一秒都在疯狂消耗着她本已枯竭的生命力!
巨蜥的腥臭巨口已然近在咫尺!森然的利齿如同巨大的铡刀,带着致命的毒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咔啦啦——!
一道粗壮得令人心悸的紫色狂雷,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腐沼泥潭上方灰蒙蒙的天空,如同天神投下的审判之矛,精准无比地、带着毁灭万物的狂暴气息,狠狠劈落在腐沼巨蜥那疯狂前冲的庞大头颅之上!
没有给巨蜥任何反应和惨叫的机会!那狰狞的头颅在刺目的紫光和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如同被重锤击碎的西瓜,瞬间化为漫天飞溅的焦黑肉块、碎骨和四散的紫电!庞大的无头身躯在惯性的作用下又前冲了几步,才轰然栽倒在距离祁奥阳不足两米远的泥浆里,激起漫天恶臭的黑泥雨!
滋滋滋……
狂暴的紫电在巨蜥焦糊的无头尸骸上跳跃、缠绕,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和臭氧味。
笼罩着祁奥阳的刺目白光骤然熄灭。白玉铃铛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光芒彻底黯淡,化作点点微弱的星屑消散。她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泥泞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胸腔火烧火燎的疼痛。左肩的伤口在圣光织愈的极限爆发下,墨绿色的毒素被强行遏制、驱散了大部分,留下一个边缘焦黑、深可见骨、但不再持续恶化的狰狞伤口,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神经。
她艰难地抬起头,黑色的长发被泥水和汗水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视线因为脱力和剧痛而有些模糊。但依旧清晰地看到了——在泥潭边缘一块突兀耸立的、相对干燥的黑色岩石高地上。
紫色的身影。
雷狮。
他随意地站着,深紫色的海盗披风在泥潭吹来的腥风里猎猎作响。肩上的雷神之锤缠绕着尚未完全平息的、危险跳动的电弧,将他冷峻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他微微侧着头,紫罗兰色的眼眸正俯视着下方泥泞中狼狈不堪的祁奥阳,眼神深邃,如同蕴藏着风暴的渊薮,让人完全看不透其中的情绪。没有出手相助后的关切,也没有初见时的轻蔑,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观察,仿佛在审视一件刚刚完成某种极端测试的实验品。
祁奥阳的心跳在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剧烈疼痛的间隙里,漏跳了一拍。又是他?巧合?还是……他一直在看着?
就在这时,一片小小的、边缘被撕裂的、沾着几点暗红血渍的玫瑰花瓣,被泥潭的腥风卷起,打着旋儿,恰好飘到了岩石高地的下方。
雷狮的目光似乎被那抹突兀的红色吸引。他微微垂眸,视线在那片染血的花瓣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然后,极其随意地屈指一弹。
嗤。
一道细若游丝、却精准无比的紫色电弧从他指尖弹出,如同最灵巧的鞭梢,轻轻抽打在那片飘落的花瓣上。
花瓣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一缕细微的青烟,连灰烬都未曾留下,彻底消散在潮湿的空气中。
做完这一切,雷狮才重新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回泥潭中挣扎着试图坐起的祁奥阳身上。他那线条锐利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了一个极淡、却极具穿透力的弧度。
低沉而极具磁性的嗓音,穿透泥潭的腥风和残余的雷霆气息,清晰地落了下来,带着一种玩味的、近乎赞赏的冰冷:
“啧,治愈系的小猫……” 他微微歪了歪头,紫眸中闪过一丝如同发现稀有矿石般的奇异光芒,目光扫过她手中光芒彻底熄灭的赤狱裁罪消失的位置,又掠过她左肩那道狰狞的伤口,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因为疼痛和脱力而微微失焦、却依旧残留着不屈狠劲的黑色瞳孔上。
“爪子,”他顿了顿,舌尖似乎回味般地舔了一下锋利的犬齿,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宣告般的肯定,“还挺利。”
话音落下,他肩上的雷神之锤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爆响。那抹深紫色的身影甚至没有再看祁奥阳第二眼,如同来时一般突兀,转身,迈步,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高地后方那片扭曲光影的密林深处。
只留下泥潭中浓烈的血腥、焦糊、恶臭,以及脱力瘫倒的祁奥阳,和她胸腔里依旧在疯狂擂动、分不清是因为恐惧、疼痛,还是因为那双紫眸最后投来的、如同烙铁般滚烫的一瞥而彻底紊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