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与血的羁绊(2 / 2)

炽白的生命能量与那阴毒的幽蓝寒芒猛烈碰撞、湮灭!发出刺耳的灼烧声!那柄短刃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的守护之力硬生生阻滞、偏移!擦着格瑞的耳际险险划过,削断了几缕银色的发丝!

与此同时,另一小股凝练到极致的光丝,如同拥有灵性的触手,精准无比地缠绕上格瑞右肩和右腿外侧那两道狰狞的、正在被暗紫色能量侵蚀的恐怖伤口!

光丝接触伤口的瞬间,我全身猛地一颤!仿佛灵魂被狠狠撕扯!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冰冷、混乱、狂暴的负面能量,如同无数根淬了毒的冰针,顺着圣光织愈的光丝,疯狂地逆流而上,狠狠扎进我的精神世界!

那是格瑞伤口中残留的偷袭者元力!充满了恶毒的侵蚀性和毁灭意志!它们带着格瑞承受的巨大痛苦和濒临极限的身体状态,如同海啸般冲垮了我的感知防线!

“噗——!”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比之前更加汹涌。视野瞬间被血色和黑暗吞噬,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擂鼓般的巨响和那负面能量冲击灵魂的尖啸。

但我没有撤手!一丝一毫的念头都没有!

缠绕在格瑞伤口上的光丝,光芒变得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死死地缠绕着,不顾一切地将属于圣光织愈那纯净的、温暖的、蕴含着强大生机的治愈能量,源源不断地灌注进去!如同用自己微弱的烛火,去对抗那汹涌的寒潮!

驱散侵蚀!修复创伤!抚平剧痛!

“别死……求你了……阿瑞……”意识在剧痛和能量疯狂透支的漩涡中沉浮,破碎的、带着泣音的哀求,如同梦呓般从染血的唇边溢出,轻得被风雪瞬间吞没。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被那狂暴的逆流彻底撕碎、坠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瞬……

模糊的、血色的视野边缘,似乎捕捉到了一点动静。

那个踉跄的、被鲜血浸染的银发身影,在圣光织愈那微弱却坚韧的治愈能量灌注下,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双紫色的眼眸,穿透了弥漫的血色和冰尘,猛地转向了我。

那双眼睛,依旧冰冷,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但此刻,在那片冻结的紫色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我清晰地看到,那冰冷的紫色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我此刻的模样——脸色惨白如纸,唇边血迹刺目,黑色的长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眼神涣散,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和……绝望的哀求。

然后,黑暗彻底降临。

***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黏稠的深海,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沉重的压力和撕裂般的头痛无情地拖拽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黑暗。紧接着,是嗅觉。

消毒水、能量药剂……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混合着冰雪气息的冷冽味道。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铅块。我艰难地、一点点掀开眼帘。

视野模糊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泛着柔和暖光的米白色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大赛医疗室特有的那种混合气味。

我……没死?在寒冰湖……

寒冰湖!格瑞!

这个名字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记忆!心脏猛地一缩,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肌肉和神经,一阵剧烈的酸痛和眩晕感瞬间袭来,让我眼前发黑,重重跌回柔软的枕头上,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呃……”

“别乱动。”一个温和但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艰难地偏过头。一个穿着大赛医疗人员制服的机器人护士正站在床边,它圆滚滚的金属外壳上闪烁着柔和的蓝光,机械臂正灵活地操作着一个悬浮在我身体上方的扫描仪。

“参赛者祁奥阳,生命体征趋于稳定,但元力核心严重透支,精神力损耗巨大。建议深度静养48小时,避免剧烈元力活动。”机器人护士用毫无波澜的电子音播报着诊断结果。

透支……精神力损耗……我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虚弱感,还有那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般的头痛。圣光织愈几乎被榨干了,连带赤狱裁罪也沉寂得如同死物。

格瑞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再也无法安心躺着。我强忍着不适,挣扎着再次试图撑起身体,目光焦急地扫视着这个单人医疗隔间。除了机器护士,空无一人。

他……他活下来了吗?那最后的偷袭……

就在心被焦虑攥紧、几乎无法呼吸的时候,我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医疗隔间唯一的窗户。

窗台。

那里,静静地立着一个简陋的、用废弃金属零件拼接成的简易“花盆”。盆里,是薄薄一层灰扑扑的“土”。

而在那片贫瘠之上,一朵花,正安静地绽放着。

暗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如同凝固的火焰,又像是凝固的血珠。它并不大,却开得极其用力,每一片花瓣都舒展开最饱满的弧度,在医疗室柔和的光线下,流淌着一种天鹅绒般细腻的光泽。花茎纤细却挺直,带着一种经历过严寒摧折后特有的、倔强的生命力。

是那朵花!寒冰湖畔,那块冰岩缝隙里,那朵被我笨拙地用圣光织愈抢救的野玫瑰!

它活了!而且……开花了?!

我怔怔地看着那朵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寒冰湖的风雪、抵在喉咙的剑尖、恐怖的爆炸、刺目的血光、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所有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这朵倔强盛开的暗红玫瑰面前,似乎都沉淀了下来。

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否则……否则这朵花不会在这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发热。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汹涌的情绪决堤。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选手终端,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您有一条新消息。来源:匿名。】

匿名?

心脏莫名地一跳。我有些颤抖地抬起手腕,意念微动,打开了那条消息。

信息栏里,只有极其简短的三个字,没有任何署名,没有任何表情符号,冰冷得如同寒冰湖的冻石:

【欠你一次。】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三个字上。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用冰刀刻出来的,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冷硬,却又……重若千钧。

“欠你一次。”

谁欠谁一次?在生死边缘,是谁被谁所救?是谁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为换一线生机?

冰原上的剑锋相对,医疗室窗台的暗红玫瑰,还有终端里这条冰冷简短的消息……画面在脑海中交错、碰撞。

指尖无意识地抚上那冰冷的屏幕,仿佛能触摸到发送信息时,那个人同样冰冷的指尖。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滚烫的、带着酸涩和难以言喻悸动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堤防。

眼泪,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砸在洁白的被单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颤抖的弧度。

窗台上,那朵暗红的玫瑰在无声盛放,花瓣上似乎还凝结着寒冰湖未曾散尽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