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星屑与玫瑰:海盗的心动航线(1 / 2)

**祁奥阳视角**

穿越这事儿,就像被命运一脚踹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还附带一股子劣质消毒水的味道。上一秒我还在公寓里,叼着半块黑巧克力,手指划过手机屏幕上“凹凸世界”的立绘,下一秒,就被一股蛮横不讲理的力量整个儿拽离了地面,视野里最后残留的是雷狮那张嚣张至极的脸。然后就是坠落,失重感狠狠攫住心脏,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里颠出来。后背重重砸在某种粗糙冰冷的硬物上,骨头缝里都透着抗议的酸疼,紧接着是呛人的尘土味直冲鼻腔。

“咳咳咳……” 我蜷缩着,咳得撕心裂肺,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冒。意识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混乱不堪。这是哪儿?地狱的接待处?还是哪个缺德的整蛊节目现场?

视野终于艰难地聚焦。头顶不再是熟悉的吸顶灯,而是巨大到令人窒息的、纵横交错的金属管道,锈迹斑斑,虬结盘绕,构成一个压抑的钢铁苍穹。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铁锈,还有……一丝若有若无、令人极度不适的甜腥味。我撑着冰冷粗糙的地面坐起来,掌心被细小的砂砾硌得生疼。环顾四周,光线昏暗,只有远处几盏残破的应急灯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堆积如山的废弃金属零件和集装箱残骸。巨大的阴影如同蛰伏的怪兽,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下扭曲晃动。

这鬼地方……我猛地打了个寒噤,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凹凸大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我,祁奥阳,一个除了能睡懒觉、沉迷巧克力和玫瑰香、外加对毛茸茸生物毫无抵抗力之外,只想当一条快乐咸鱼的普通地球人,被扔进了这个绞肉机?开什么星际玩笑!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勒得我喘不过气。我下意识地摸索口袋,指尖触碰到一块熟悉的、微微融化的硬物——是我穿越前随手塞进去的那块黑巧克力。这微不足道的熟悉感竟带来一丝荒谬的慰藉。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它是连接那个安全世界的唯一锚点。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一声极其压抑、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痛哼,像一根生锈的针,猝不及防地扎破了寂静的空气。那声音离我很近,近得让我头皮瞬间炸开!

我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扭头,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就在离我藏身的巨大废弃集装箱不到十米的地方,光线勉强勾勒出两个对峙的身影。一个身形高大,背对着我,紫色的短发即使在昏暗中也异常醒目,张扬地桀骜着。他随意地扛着一柄缠绕着刺目雷光的长锤,那狂暴的电弧噼啪作响,每一次闪烁都照亮他脚下粘稠、深色的液体正汩汩蔓延开。空气里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骤然浓烈起来,源头正是那里。

他对面,一个人影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踩烂的虫子,痛苦地抽搐着,每一次挣扎都让身下那滩暗红色的液体扩大一分。浓重的血腥气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我的嗅觉神经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发紧,我死死捂住嘴,才没让那声惊叫冲出来。雷狮!真的是他!那个在立绘和动画里睥睨天下、无法无天的雷狮海盗团团长!现在,他就在我眼前,像个冷酷的处刑者。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堆里。” 雷狮的声音响起,低沉,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像钝刀子割肉,每一个字都淬着冰。他缓缓抬起脚,那只沾满了血污和泥泞的靴子,带着一种碾碎蝼蚁般的漠然,朝着地上那具还在微弱抽搐的身体踩踏下去。骨头碎裂的细微“咔嚓”声,在死寂的背景下被无限放大,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呃啊——!” 地上的人发出最后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彻底瘫软下去,只剩下无意识的痉挛。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跑!快跑!离这个杀神越远越好!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我手脚并用地往后缩,试图把自己更深地藏进集装箱投下的阴影里,指甲抠进冰冷粗糙的地面,留下浅浅的划痕。

可就在我缩成一团,祈求黑暗能吞噬我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地上那人垂落的手。那手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指向他破碎染血的胸口。那里,一枚小小的、沾满血污的金属徽章,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微弱的、却异常刺眼的光。那徽章的形状……像一只蜷缩的小兽?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猛地刺入脑海——某个剧情片段里一闪而过,关于一个绝望的父亲为了重病的孩子铤而走险偷窃大赛补给品……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他不是十恶不赦的敌人,他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父亲?这个认知像一记重锤砸在我混乱的意识里。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鼓噪,压过了灭顶的恐惧。那个孩子怎么办?他可能还在某个角落等着父亲回去……一股荒谬的、不合时宜的冲动猛地攫住了我。几乎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在雷狮那裹挟着死亡气息的靴底即将彻底终结一切的前一刹那,我猛地从藏身的阴影里扑了出去!

“住手!”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带着破音,在空旷的废弃场上显得异常突兀和可笑。我像一颗笨拙的炮弹,不管不顾地撞向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身影和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存在之间。距离太近,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杂着雷狮身上那股强烈的、带着电流气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几乎让我瞬间窒息。膝盖一软,我几乎是踉跄着跪倒在那片粘稠的血泊边缘,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我的裤料。

雷狮的动作顿住了。那只沾血的靴子悬停在半空。时间仿佛凝固了。废弃场上只有我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和他武器上雷光跳跃的噼啪声。

我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那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几乎要将我碾碎。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无法控制。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右手。

“嗡——”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玉石轻叩的清鸣响起。手腕处,温润的白光毫无征兆地涌现、凝聚,瞬间驱散了身周一小片令人作呕的血色阴影。光芒流转,凝实,最终化为一枚婴儿拳头大小、剔透无瑕的白玉铃铛,安静地悬浮在我掌心上方寸许。几缕纤细如发、闪烁着柔和白光的丝线从铃铛内部延伸出来,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在我颤抖的指尖缠绕、游弋。

这就是我的元力武器之一——“圣光织愈”。穿越时莫名其妙绑定的东西,像个甩不掉的烫手山芋。我从未在实战中用过它,更别提是在这种直面死亡的修罗场!祈祷有用吧!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几乎是闭着眼,凭着直觉,将全部意念疯狂地灌注到那枚温润的铃铛里。

“去……去啊!” 我用尽力气低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铃铛猛地一震!那几缕原本柔顺游弋的白色光丝骤然绷直,如同离弦的光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润却坚定的力量,精准地没入地上那人胸口最狰狞的创口之中!瞬间,柔和而强烈的乳白色光芒从他破碎的胸膛内部爆发出来,像一个小小的太阳在诞生。光芒所及之处,翻卷的皮肉、断裂的血管、甚至隐约可见的碎骨,都被这纯粹的生命之力温柔地包裹、抚平。

光芒中,那具濒死的躯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噜声,像是溺水之人终于吸到了一口空气。虽然依旧气若游丝,但胸膛那致命的塌陷和喷涌的鲜血,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遏制住了!生命的气息,微弱却顽强地重新燃起。

成功了?居然真的有用?这念头刚闪过脑海,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虚弱感便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那几缕光丝瞬间抽干。我手臂一软,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冰冷的血泊里。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得足以冻结灵魂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我周身那层薄弱的白光屏障,钉在了我的脸上。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雷狮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正面对着我。他微微低着头,紫色的碎发在他额前投下浓重的阴影,几乎遮住了他的眉眼。但那道从阴影缝隙中投射出来的目光,却比任何武器都更具穿透力,冰冷、暴戾、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兴味?如同猛兽发现了闯入领地的、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他手中的雷神之锤微微低垂,狂暴的紫色电蛇依旧缠绕其上,发出危险的嘶鸣,映得他半边脸颊在明灭的光线下如同魔神。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带着血腥和电流的焦糊味。

他沉默着,那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几缕紫色电光如同有生命的毒蛇,在他锤头跳跃闪烁,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在丈量我的死亡距离。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奇异的平静,却像淬了寒冰的刀刃,每一个字都刮过我的耳膜,带着刺骨的杀意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

“找死?”

那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口。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在阴影中闪烁着暴戾紫芒的眼睛,和那柄随时可能将我化为灰烬的雷霆之锤。

完了。祁奥阳,你这个白痴!圣母心泛滥的下场,就是给这个杀神送双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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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视角**

废弃场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电流的嘶鸣和地上那摊污血缓慢流淌的粘稠声响。解决一只碍眼的虫子本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一只背叛了“规则”、妄图偷窃大赛核心能源去救他那所谓病秧子崽子的蠢货。雷神之锤上的电弧跳跃着,传递着一种餍足后的慵懒杀意。靴底沾着温热的、令人不快的粘腻感,正打算彻底结束这无趣的碾轧。

就在那沾满血污的靴底即将落下,将最后一点生命火花彻底踩灭的瞬间——

“住手!”

一个突兀的、带着破音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凝固的空气。声音嘶哑,颤抖得厉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毫无威慑力,却异常刺耳。

雷狮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悬在半空的靴子没有落下,只是微微偏转了角度。紫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诧异,随即被更深的漠然覆盖。居然还有观众?还是个……不知死活、主动跳出来的?

一道身影从旁边巨大集装箱的阴影里猛地扑了出来。动作笨拙,带着明显的慌乱,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撞进了他和地上那团烂肉之间。距离太近,雷狮甚至能看清对方因极度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口,还有那双撑在冰冷地面上、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却依旧抖个不停的手。是个女人?不,更像是个女孩。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和苍白的脸颊边,那双抬起来的眼睛……纯粹的黑色,像最深的夜空,此刻却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瞳孔因为惊吓而紧缩,如同受惊的幼鹿。但奇怪的是,在这浓得化不开的恐惧深处,似乎还燃烧着一簇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执拗的……光?一种愚蠢到近乎可笑的光。

找死。雷狮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又一个被无聊正义感冲昏头脑的蠢货。凹凸大赛的规则第一条就是摒弃无用的仁慈。这种货色,通常活不过第一个预赛日。

他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跪在血泊边缘,暗红的液体已经浸透了她膝盖处的衣料。她抖得厉害,牙齿似乎都在打颤,死死咬着下唇,甚至渗出了一丝血线。那双黑得纯粹的眼睛里,恐惧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水滴掉下来。然而,就在这片浓稠的绝望中,她竟然抬起了右手。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玉石清鸣毫无征兆地响起。那声音干净、纯粹,与周围污浊血腥的环境格格不入。

雷狮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他看见,在那女孩颤抖的右手腕上方,柔和纯净的白光凭空涌现,迅速凝聚成形——一枚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剔透无瑕的白玉铃铛。温润的光晕驱散了身周一小片令人作呕的暗红。更奇特的是,几缕纤细如发、同样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从那铃铛内部蜿蜒而出,缠绕在她苍白纤细的指尖,轻轻摇曳。

元力武器?治愈系?雷狮眼底的冰层裂开一丝缝隙,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恐惧到几乎失禁的家伙,竟然拥有如此纯粹的光系治愈能力?而且这武器的形态……如此独特。不是常见的权杖或光球,而是铃铛和……丝线?

“去……去啊!” 她几乎是闭着眼,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嘶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那铃铛猛地一震!原本柔顺缠绕的白色光丝骤然绷直,如同被赋予了意志,瞬间化作几道迅疾而精准的流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充满生命气息的力量,猛地扎进了地上那人胸口那个巨大的、致命的血洞之中!

嗤——

强烈的乳白色光芒瞬间从伤口内部爆发出来!那光芒如此纯粹、如此温暖,带着一种磅礴的生命力,像一颗微型的太阳在那团血肉模糊的胸膛里点燃。光芒所及之处,翻卷撕裂的皮肉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抚平、弥合,断裂的血管被无形的力量接续,甚至连那些破碎的骨头渣滓,都被这柔和却强大的力量温柔地包裹、复位。

光芒中,地上那具本该彻底死透的“尸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吸气声!虽然依旧濒死,但那股迅速消散的死亡气息,竟然被硬生生地拽住了!

雷狮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微微收缩。他清晰地“看”到了,那股纯粹的生命力量是如何强行逆转了死亡的进程。这力量……很强。强得不该属于眼前这个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晕过去的女孩。

然而,治愈的代价也是巨大的。白光爆发之后,那女孩的脸色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她手腕上的白玉铃铛一般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晃了晃,手臂软软地垂落下来,整个人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虚弱地向前倾倒,几乎要一头栽进那滩污血里。那双盛满恐惧的黑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耗尽力气的茫然和无法聚焦的空洞。

成功了?但也把自己榨干了?真是……愚蠢又矛盾到了极点。

雷狮缓缓地、彻底转过身。靴子踩在粘稠的血泊里,发出轻微的咕叽声。他微微低下头,紫色的碎发在额前投下浓重的阴影,将那俊美却充满侵略性的面容遮住大半,只留下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他的目光穿透阴影,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钉在那个瘫软在地、几乎失去意识的女孩脸上。那目光里,有冰冷的审视,有被冒犯领地的不悦,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意外之物挑起的、带着血腥味的浓烈兴味。

像在荒芜的沙漠里跋涉已久,突然发现了一株开在尸骨旁、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花。美丽,脆弱,不合时宜,却又……莫名地引人探究。

他手中的雷神之锤微微低垂,锤头上缠绕的紫色电蛇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心绪的微妙波动,跳跃得更加狂躁不安,发出滋滋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在昏暗的光线下映照着他半边脸颊,明灭不定,如同从地狱踏出的魔神。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那狂暴电流的嘶鸣和女孩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喘息。

雷狮沉默着。这沉默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在观察,在评估。这个突然闯入、拥有强大治愈能力却又胆小如鼠、行为逻辑混乱不堪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她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某种刻意的安排?那双纯粹的黑眼睛里,除了恐惧和愚蠢的坚持,到底还藏着什么?

几秒,或者更久。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中失去了意义。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却又像裹着冰渣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废弃场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一丝冰冷的嘲弄:

“找死?”

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如同宣判。他盯着她,看着她在那两个字出口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放大,里面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也彻底被纯粹的恐惧吞噬。那张惨白的小脸上,只剩下濒临崩溃的绝望。

很好。雷狮心底那点被挑起的兴味,因为这彻底的恐惧而得到了一丝扭曲的满足。他喜欢猎物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不过……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个被白光包裹、气息虽然微弱但已暂时脱离死亡边缘的“虫子”,又落回眼前这个仿佛随时会因恐惧而碎裂的女孩身上。杀意依旧在血管里奔涌,但另一种更复杂、更强烈的探究欲,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住了那纯粹的毁灭冲动。

杀了她?易如反掌。但那样似乎……太无趣了。

这个矛盾体,这个在血泊里绽放出治愈之光的奇怪存在,或许……能带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雷狮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他向前迈了一步,靴子踏在血泊中,溅起几点暗红的粘稠液体。阴影彻底笼罩了瘫软在地的女孩。

“名字。” 他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不再是纯粹的杀意,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捕猎者标记猎物的意味。紫眸深处,翻涌着风暴来临前的、危险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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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奥阳视角**

“找死?”

那两个字像淬了冰的子弹,精准地击穿了我最后一丝残存的勇气。血液瞬间冻结,四肢百骸僵硬得如同灌了铅。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从阴影里透出的、冰冷的紫色眼眸,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雷神之锤上跳跃的电弧发出滋滋的死亡低语,每一次闪烁都像是死神在倒数读秒。

完了。彻底完了。祁奥阳,你这条咸鱼,今天就要变成烤鱼干了!还是焦炭那种!

我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雷霆万钧的毁灭。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脱力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冷汗浸透了后背,黏腻冰冷。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和灰飞烟灭并没有降临。

只有靴子踩在粘稠血泊中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咕叽”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压迫感越来越重,浓重的阴影彻底笼罩了我,隔绝了本就昏暗的光线。那股混合着血腥、电流焦糊和他身上独特霸道气息的味道,强势地侵占了所有感官。

我颤抖着,极其缓慢地重新掀起沉重的眼皮。

雷狮就站在我面前,近在咫尺。他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吞没。我甚至能看清他作战服上沾染的细小血点,能看清他垂在身侧的、骨节分明的手上,未干的血迹正缓缓滑落。紫色的碎发下,那双眼睛不再完全隐于阴影,此刻清晰地俯视着我,冰冷的紫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风暴——杀意未褪,却又掺杂着一种浓烈的、捕食者锁定猎物般的兴味,以及一丝……纯粹的好奇?

这比纯粹的杀意更让我毛骨悚然。

他微微歪了下头,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目光锐利地扫过我手腕上悬浮的、光芒已经黯淡下去的白玉铃铛。那枚“圣光织愈”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濒临崩溃的状态和眼前巨大的威胁,正微微嗡鸣着,光芒明灭不定,缠绕其上的光丝也软塌塌地垂落下来,不复之前的灵动。

“名字。”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是单纯的杀意,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一种……宣示主权的压迫感。仿佛在确认一件即将属于他的战利品的标签。

喉咙干涩得发痛,我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破碎的气音。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脖子。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告诉他真名?会不会有什么诅咒?他是不是在盘算怎么利用我的能力?还是说……他只是在决定我的墓碑上刻什么字?

“祁……祁奥阳……”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混乱的思绪,我几乎是气若游丝地挤出了自己的名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丢脸到了极点。

“祁奥阳……” 他玩味地重复了一遍,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弃场上回荡,像是在舌尖品尝一个陌生的词汇。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弧度,但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评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虚弱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是地上那个被我强行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他剧烈地呛咳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口被白光勉强弥合的巨大伤口,让他痛苦地蜷缩起来,但意识显然已经恢复了些许,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的恐惧。

雷狮的目光甚至没有一丝偏移,依旧牢牢锁定在我身上。但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因为第三者的“打扰”而变得更加危险和不耐烦。紫眸中的风暴似乎又浓烈了几分。

“滚。” 一个冰冷的单字从他薄唇中吐出,不是对我,而是对着地上那个还在痛苦挣扎的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违逆的意志,仿佛在驱赶一只碍眼的苍蝇。

那人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他甚至不敢再看雷狮一眼,连滚爬爬地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拖着残破的身躯,踉踉跄跄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着最近的黑暗通道爬去,留下一条断断续续、触目惊心的血痕,迅速消失在阴影深处。

废弃场上,再次只剩下我和雷狮。

空气似乎更加凝滞了。那人的逃离,仿佛带走了此地最后一点“活物”的气息,只剩下冰冷的金属、凝固的血腥,以及眼前这个散发着致命压迫感的男人。

雷狮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带着一种更纯粹的、毫无遮挡的审视。他向前又迈了一小步。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早已虚脱的四肢根本不听使唤,反而因为过度的紧张和恐惧而猛地一抽筋,整个人狼狈地向后跌坐下去,手肘重重磕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凉气。

“唔……” 一声压抑的痛呼不受控制地从唇边逸出。

这声痛呼似乎取悦了他。雷狮的喉间发出一声极低、极轻的、近乎气音的哼笑,带着一丝残忍的趣味。他微微俯身,那张俊美却如同修罗般的脸离我更近了。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紫色瞳孔深处那如同宇宙风暴般旋转的纹路,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强大元力带来的、几乎让空气都带电的压迫感。

他伸出了一只手。不是拿锤子的那只,而是另一只沾着暗红血迹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带着一种养尊处优却又充满力量感的矛盾美感。

他要干什么?!掐死我?还是把我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朝我伸来。

那只手的目标,却并非我的脖子或衣领。

它越过了我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口,越过了我僵硬的肩膀,最终,落在了我的头发上。

没错,头发。

我那一头因为穿越和刚才的狼狈扑救而变得凌乱不堪的黑色长发。

冰凉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力道,捻起一缕垂落在我脸颊旁、沾了点灰尘和汗水的发丝。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把玩意味,像是在触碰一件新奇但易碎的物品。他的指腹有些粗糙,擦过我的脸颊和耳廓,带来一阵战栗的酥麻感。

“啧,脏了。” 他低语,声音依旧冰冷,却奇异地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近乎叹息的腔调?像是在评价一件刚到手却意外蒙尘的收藏品。

我彻底懵了。大脑彻底宕机。这……这又是什么发展?他不是要杀我吗?为什么在……玩我的头发?还嫌脏?!

极度的恐惧、巨大的脱力感、被当成物品般审视把玩的屈辱感、还有这完全超出预料的诡异行为带来的强烈冲击……多种情绪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我本就脆弱的神经。

眼前猛地一黑。

最后残留的视野里,是雷狮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邃如宇宙的紫色眼眸,里面似乎闪过了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愕然?

然后,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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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视角**

“祁奥阳……”

舌尖轻轻碾过这个名字,带着一丝奇异的陌生感。像个地球人,或者说,像个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被强行塞进来的标签。有趣。雷狮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扫描着眼前这个瘫软在血泊边缘、抖得像秋风落叶的女孩。

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汗水浸湿了额角凌乱的黑色发丝,黏在皮肤上。那双纯粹的黑眼睛此刻被纯粹的恐惧填满,如同受惊过度的小兽,蒙上了一层绝望的水光。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仿佛一阵稍强的气流就能将她吹散,可偏偏……就在刚才,她手腕上那枚不起眼的白玉铃铛,爆发出了足以逆转死亡的生命力量。

矛盾。极致的矛盾。就像最精美的瓷器里,封存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这种矛盾,比单纯的强大或弱小,更能勾起雷狮骨子里的探究欲和……破坏欲?或者说,是想要掌控、想要看看这瓷器到底能承受多大压力才会彻底碎裂的恶劣趣味。

地上那只“虫子”不识趣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雷狮甚至懒得投去一瞥。一个靠着别人愚蠢的善心才苟延残喘的废物,不值得浪费一丝注意力。

“滚。” 冰冷的字眼吐出,如同驱赶蚊蝇。

那人如蒙大赦,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本能,连滚爬爬地消失在黑暗中,留下更浓的血腥味。很好,碍事的垃圾清理掉了。这片废弃场,此刻只剩下他和他的……新发现。

雷狮的目光重新落回祁奥阳身上。她似乎因为那声“滚”而更加惊恐,身体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因为脱力和恐惧而动作变形,狼狈地向后跌坐,手肘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疼得她闷哼一声,小巧的鼻尖都皱了起来。

那声压抑的痛呼,像小猫爪子,在他心头最不耐烦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哼笑从喉间溢出。真是……笨拙得可笑。

他向前一步,缩短了最后一点距离。阴影彻底将她笼罩,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和声响。他能清晰地看到她浓密睫毛上沾染的细小泪珠,看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翕动的鼻翼,看到她毫无血色的唇瓣被自己咬出的浅浅齿痕。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血腥、汗水和某种极淡的、类似巧克力的甜腻气息萦绕在鼻端。

他俯下身,靠近那张写满恐惧的小脸。那双纯黑的瞳孔因他的靠近而急剧收缩,倒映出他自己如同魔神般的影子。恐惧。纯粹的恐惧。很好,这反应让他很满意。

但还不够。

他想看看,这脆弱的瓷器内部,除了恐惧,是否还有其他东西?那抹在血泊中绽放的治愈之光,是否真的只是愚蠢的冲动?

雷狮伸出了手。没有动用元力,只是最原始的手指。他避开了她脆弱的脖颈,也没有去拎那看起来一折就断的肩膀。目标,是那缕垂落在她苍白脸颊边、沾染了灰尘和汗水的黑色发丝。

指尖触碰到发丝的瞬间,一种极其细腻、微凉的触感传来。比他接触过的任何丝绸都要柔软顺滑,却又带着生命特有的韧性。这触感,与周围污秽血腥的环境形成了极其荒诞的对比。他捻起一缕,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微凉的耳廓和细腻的脸颊肌肤。

那细微的触碰,让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反应倒是挺大。雷狮紫眸深处掠过一丝玩味。他看着指间那缕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黑得纯粹的发丝,上面沾染的灰尘和血污的细小颗粒清晰可见。

“啧,脏了。” 他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惋惜的腔调。像看到一颗蒙尘的珍珠,或者……一件本该完美无瑕却意外受损的藏品。这种情绪很陌生,但并非不快。掌控一件美丽而易碎的东西,看着它因自己而沾染尘埃或重新焕发光彩,似乎也是种不错的消遣。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双盛满恐惧的纯黑眼眸,瞳孔骤然放大,里面的光点迅速涣散。支撑着她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祁奥阳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毫无征兆地、软软地向后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雷狮捻着发丝的手指顿在了半空。

紫眸中那翻涌的风暴瞬间凝固,随即被一丝极其罕见的、纯粹的愕然所取代。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看着她像一片轻盈的黑色羽毛,无声地跌落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昏过去了?

就因为一句“脏了”?还是因为恐惧累积到了顶点?

雷狮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看着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女孩。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在污浊的地面衬托下,显得更加脆弱易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她手腕上那枚白玉铃铛的光芒彻底熄灭,缩回了她的体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短暂的愕然后,一种更加强烈的、混合着荒谬和恼怒的情绪涌了上来。他还没玩够呢!这脆弱的瓷器,竟然就这样……碎了?不,是晕了。

雷狮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失去意识的祁奥阳。紫眸中的愕然迅速褪去,重新被深沉的危险所取代。他环顾了一下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废弃场。

把她丢在这里?不出十分钟,她就会被闻着血腥味而来的低阶魔兽或者某些不怀好意的参赛者撕成碎片。那枚能起死回生的白玉铃铛,还有她身上那股奇异的矛盾感,都会随之彻底消失。

太浪费了。

雷狮的舌尖舔过有些干燥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极具侵略性的弧度。那双深邃的紫眸里,闪烁着猎人锁定猎物、决定将其带回巢穴的幽深光芒。他雷狮看上的东西,哪怕是件易碎的瓷器,在彻底玩坏之前,也轮不到别人染指!

他弯下腰,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粗鲁,一把将地上毫无知觉的祁奥阳捞了起来。女孩的身体轻得过分,软绵绵地靠在他沾血的臂弯里,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拂过他的手臂,带来一丝微痒的触感。

温热的、带着生命气息的柔软躯体隔着衣物传递过来,与他身上冰冷坚硬的作战服形成鲜明对比。那股混合着巧克力甜味的、属于她自身的淡淡馨香,顽强地钻入鼻端,暂时压过了血腥味。

雷狮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似乎对这种过于“鲜活”的触感感到一丝不适,但手臂却稳稳地托住了她。他最后瞥了一眼地上那滩暗红的血迹和挣扎的痕迹,紫眸中没有丝毫波澜。

转身,迈步。沾着血污的靴子踩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紫色的身影抱着怀中昏迷的黑发少女,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废弃场更深、更暗的通道,消失在一片压抑的钢铁丛林之中。只留下原地浓郁的血腥味,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凹凸大赛的生存法则,对这个名为祁奥阳的穿越者而言,以一种最意想不到、也最危险的方式,正式拉开了帷幕。而将她拖入这场漩涡中心的,正是这片星域最桀骜不驯的雷霆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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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奥阳视角**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里,缓慢而艰难地向上浮升。最先恢复的是听觉,耳边是某种低沉、持续的嗡鸣,像是大型机械运转的震动,又像是……引擎?紧接着,嗅觉也苏醒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金属冷却后的微腥、淡淡的机油味、一种……烤面包的焦香?还有一丝极淡的、残留的硝烟气息。这绝对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更不是我那充满巧克力甜香和玫瑰香氛的小公寓!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心脏!我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白光让眼睛一阵酸痛,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了上来。我下意识地想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只能眯着眼睛,努力适应光线。

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银灰色的金属材质,冰冷而坚硬,布满了粗犷的管道接口和铆钉痕迹,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简洁到近乎冷酷。一盏嵌入式的冷光灯散发着过于明亮的光线,正是那刺目光源的罪魁祸首。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更像是一个设备舱或者改造过的储藏室。四壁同样是冰冷的金属,一张窄小的简易金属床就是我身下的“刑具”,硌得骨头生疼。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看不清用途的金属零件和工具箱,空气中那股机油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哪里?!

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凶猛地涌入脑海:废弃场冰冷的金属地面、刺鼻的血腥味、雷狮那双冰冷暴戾的紫眸、悬停在空中的染血靴底、圣光织愈爆发出的白光……以及最后,那双捻起我发丝的、带着血迹的手指,和那句冰冷的“啧,脏了”……

轰!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雷狮!他把我带到哪里来了?!海盗船的牢房?!还是准备把我当实验品解剖的研究室?!

极度的恐惧让我瞬间弹坐起来,动作之大牵扯到之前磕碰的手肘,一阵钻心的疼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等等,我的衣服?!我惊恐地低头,发现身上那件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外套不见了,只穿着一件干净的、明显是男款的深灰色t恤,宽大得离谱,领口松松垮垮地滑到一边肩膀。一股混合着洗涤剂和……一种极其霸道、如同电流般凛冽气息的味道包裹着我。

这是……雷狮的衣服?!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中了我,脸上瞬间烧了起来,混杂着羞耻和更深的恐惧。他给我换的衣服?!这个念头带来的冲击力甚至暂时压过了身处险境的恐慌。

不行!必须逃出去!趁现在没人!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胡思乱想。我掀开身上那条同样散发着陌生气息的薄毯(这毯子是谁的?!),光着脚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刺骨的寒意让我一个激灵。顾不上那么多,我踉跄着扑到门边。没有门把手,只有一个圆形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电子锁。

“开门!放我出去!” 我徒劳地拍打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声音嘶哑而惊恐,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显得异常微弱和可笑。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持续不断的引擎嗡鸣声。

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我被囚禁了。被那个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雷狮海盗团团长囚禁了!他到底想干什么?研究我的元力武器?还是……把我当成一个随时可以取乐的玩具?

就在我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被巨大的无助感淹没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解锁声响起。

我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缩去,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缓缓向内滑开的金属门。

门外透进来的光线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紫色的短发即使在走廊稍显昏暗的光线下也异常醒目。他斜倚在门框上,双臂环抱在胸前,姿态慵懒而充满压迫感。正是雷狮!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精悍的线条,脸上那点血迹也消失不见,露出那张俊美得极具侵略性的脸庞。此刻,他正微微垂着眼帘,紫眸如同最上等的紫水晶,在走廊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锐利的光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跌坐在地上的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在陷阱里徒劳挣扎的小动物。带着审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空气仿佛凝固了。引擎的嗡鸣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醒了?” 雷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刚睡醒般的慵懒沙哑,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我的耳膜。他并没有走进来,只是维持着那个倚靠的姿势,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因恐惧而瞪大的眼睛上,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浅淡、却足以让我心惊肉跳的弧度,“精神头倒是不错,看来恢复得很快。”

这轻飘飘的话语听在我耳中却如同恶魔的低语。恢复?他是在评估我的“使用价值”吗?

“你……你想干什么?” 我的声音抖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哭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缩,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仿佛那是唯一能提供庇护的东西。“放我走!我……我保证不会把看到的说出去!”

“放你走?” 雷狮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充满嘲弄的低笑。他向前迈了一步,走进了狭小的舱室。高大的身影瞬间让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那股属于他的、霸道凛冽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过来。“祁奥阳,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从那个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他微微俯身,拉近了距离,那双紫眸如同深渊,牢牢锁定了我,“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我的命是我的!” 一股莫名的、被逼到绝境的愤怒猛地冲上头顶,压过了恐惧。我几乎是尖叫着反驳出来,声音尖利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凭什么?!就因为他救了我(虽然是他把我打晕带走的)?就因为他强大?!

“哦?” 雷狮的眉梢高高挑起,紫眸中的玩味瞬间被一丝冰冷的锐利取代。他似乎没料到这只看起来随时会吓晕过去的小兔子,竟然还敢龇牙。他再次向前逼近一步,膝盖几乎要碰到我蜷缩起来的身体。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山岳般倾轧下来,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你的?” 他重复着,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在那片垃圾场,没有我,你现在已经是魔兽的粪便了。” 他伸出手,不是碰头发,而是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用两根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紫眸。

指尖的力道不轻,捏得我下颌骨生疼。被迫仰视着他,那双紫眸里翻涌着风暴,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狼狈、恐惧却又带着一丝倔强的倒影。距离太近了,近得我能看清他浓密睫毛的弧度,感受到他呼吸拂过我脸颊的微热气息。那股混合着电流般凛冽和男性气息的味道,霸道地侵占了所有感官。

“搞清楚状况,小白鼠。”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磁性,却字字如冰刃,“你现在能喘气,能对我龇牙,都是我的恩赐。” 他顿了顿,紫眸危险地眯起,捏着我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而你的价值……就在于你那点还算有趣的治愈能力,和你这个……”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身上宽大的t恤,和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矛盾到可笑的小命。”

小白鼠?价值?治愈能力?

巨大的屈辱感和恐惧如同冰水浇头。他果然把我当成实验品和工具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地冲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滴落在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上。

他似乎被那温热的液体烫了一下,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紫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难以捉摸的情绪,快得像是错觉。但那抹冰冷和掌控一切的强势没有丝毫动摇。

“所以,” 他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下来,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宣判口吻,“在我玩腻之前,或者在你证明你彻底是个废物之前……”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极具侵略性的弧度,“老实待着,祁奥阳。这里,就是你的新‘家’。”

说完,他甚至不再看我一眼,仿佛已经下达了最终指令。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狭小的舱室。

“咔哒。”

金属门再次无情地合拢、上锁。

冰冷的机械声,彻底隔绝了外界,也宣判了我的囚徒命运。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后背紧贴着同样冰冷的墙壁,泪水无声地汹涌流淌。雷狮的话语如同烙印,深深烫在心上。小白鼠……价值……矛盾到可笑……

巨大的无助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彻底淹没。在这个陌生的、充满危险的世界,在这个无法无天的海盗头子手中,我这条咸鱼的命运,似乎只剩下被“玩腻”或者被判定为“废物”后无情丢弃这一条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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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视角**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舱室内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啜泣声。雷狮站在略显昏暗的走廊里,脚步并未立刻移动。引擎的嗡鸣在脚下平稳地震动着,如同这艘海盗船巨兽的心跳。

他垂着眼,看着自己刚才捏住祁奥阳下巴的两根手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细腻皮肤的触感,以及……一滴温热的、带着咸涩味道的液体。

眼泪。

雷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种极其细微的、陌生的不适感,如同被最细的针尖扎了一下,从指尖传递到心底,快得几乎抓不住,随即被更强烈的掌控感和兴味覆盖。哭?意料之中的反应。脆弱、恐惧、委屈,这才是那只小白鼠该有的样子。

只是……那瞬间爆发的、带着哭腔的“我的命是我的!”,以及那双纯黑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如同困兽般的倔强,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像是一潭死水里,突然蹦起了一尾不甘心被捞起的鱼,虽然徒劳,却也溅起了一点鲜活的水花。

有趣。比预想的……稍微有趣那么一点点。

他抬起手,指腹无意识地相互摩挲了一下,仿佛要擦掉那滴眼泪带来的微痒触感。嘴角那抹冰冷玩味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舱室里的对话清晰地在他脑中回放。她的恐惧是真的,深入骨髓。她的愤怒和反抗也是真的,虽然微弱得可怜。但最核心的,是她眼底深处那抹无论如何恐惧绝望,都未曾彻底熄灭的……光?一种近乎愚蠢的坚持,或者说是对生命本身的某种固执?

这种矛盾,正是他目前最感兴趣的点。一个拥有强大治愈能力(潜力)却又胆小如鼠、行为逻辑混乱不堪的个体,在绝对的压力和死亡的威胁下,会爆发出什么?是会彻底崩溃成一滩烂泥,还是会……绽放出更耀眼、更值得摧毁的光芒?

“小白鼠……” 雷狮低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给她起的绰号,紫眸中闪过一丝恶劣的笑意。很贴切。一只被关在笼子里,供他观察、测试、甚至……逗弄的有趣小白鼠。她的价值,就在于她身上那些相互冲突的特质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

至于她身上的衣服……雷狮的视线扫过自己身上干净的作战服。之前把她捞回来时,那身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外套确实碍眼。让佩利随便找了件最小号的船员服给她套上而已。只是没想到佩利那家伙找来的衣服对她来说还是大得像麻袋。不过……那宽大的领口滑落,露出纤细脆弱的锁骨和肩膀,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上面……这副毫无防备又充满违和感的模样,倒是比那身脏衣服顺眼多了。

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悄然滋生。这是他的“所有物”,他的“实验品”。她的脆弱,她的恐惧,她身上沾染的他的气息(那件衣服),都在无声地宣告着所有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个大大咧咧、充满活力的声音。

“老大!老大!你捡回来那只小老鼠醒啦?怎么样?能玩了吗?” 佩利那标志性的金色脑袋从走廊拐角冒了出来,一脸兴奋和跃跃欲试的凶悍,猩红的舌头舔过尖利的牙齿,仿佛看到什么新奇的玩具。“刚才好像听到她在里面叫唤?是不是不老实?要不要我进去‘教育’一下?” 他挥舞着拳头,指关节捏得咔吧作响。

雷狮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那点微妙的兴味和掌控感被一股冰冷的警告取代。他侧过身,紫眸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精准地钉在佩利那张充满野性的脸上。

“佩利。”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让走廊里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引擎的嗡鸣似乎都变小了。“那只‘小白鼠’,是我的。” 他刻意加重了“我的”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裹着冰碴,砸在佩利兴奋的脸上。

佩利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他脖子一缩,本能地感到了危险。老大生气了?就因为他想玩玩那只小老鼠?他挠了挠头,有些不解,但还是迅速收敛了凶相,讪讪地放下拳头。

“呃……是,老大!你的!当然是你的!” 佩利连忙表态,声音都低了几分,“我就是……就是问问!嘿嘿……”

雷狮冷冷地收回目光,那股迫人的威压也随之散去。他不再看佩利,转身朝着主控室的方向走去,黑色的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管好你自己。还有,” 他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慵懒,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告诉帕洛斯,给她弄点吃的。别饿死了我的‘实验材料’。”

“啊?吃的?” 佩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哦!知道了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他挠着头,看着雷狮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小声嘀咕着,“实验材料还要喂饭?老大啥时候这么讲究了……” 不过嘀咕归嘀咕,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

走廊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引擎的嗡鸣。

雷狮独自走在通往主控室的通道里,金属墙壁反射着他冷峻的侧影。紫眸深处,风暴并未平息,反而在无人窥见的深处,更加幽邃地翻涌着。他下意识地捻了捻指尖。

那只小白鼠的眼泪……

还有她那声带着哭腔的倔强反驳……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倒要看看,这只脆弱又矛盾的小东西,在这艘海盗船上,在他的“照顾”下,能活多久,又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掌控她的生死,观察她的挣扎,挖掘她身上所有的秘密——这将成为这场漫长而无聊的凹凸大赛中,一项极具挑战性和观赏性的……娱乐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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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奥阳视角**

冰冷的金属地板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汲取着我身上那点可怜的热量。雷狮离开后,狭小的舱室里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嗡鸣和我自己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绝望和无助像沉重的铅块,压在胸口,几乎让我窒息。

“小白鼠”……“价值”……“玩腻”……

这些冰冷的词汇如同魔咒,在脑海里反复回响。泪水流干了,只剩下眼眶的酸涩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我抱着膝盖,蜷缩在门边的角落里,仿佛这个冰冷的夹角能提供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时间在这个封闭的金属盒子里失去了意义。就在我意识都有些模糊,几乎要被寒冷和绝望吞噬的时候——

“咔哒。”

熟悉的解锁声再次响起。

我像惊弓之鸟般猛地一颤,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惊恐地看向门口。

门滑开一道缝隙。外面走廊的光线泄进来,但出现的却不是那个令人恐惧的紫色身影。

一个身影斜靠在门框上,挡住了大部分光线。来人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深色制服,脸上挂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和无害的笑容。银白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几缕挑染的黑色发丝垂在额前,更衬得那双金色的眸子如同流动的蜂蜜,闪烁着温和却深不见底的光芒。

帕洛斯!

雷狮海盗团的“军师”,以狡猾和欺诈闻名的存在!他怎么会来?

我的警惕瞬间拉到了最高点。比起雷狮那种直白的、充满压迫感的危险,帕洛斯这种如同裹着蜜糖的毒药般的存在,更让我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不安。

“哟,醒着呢?”帕洛斯的声音带着一种轻快的、如同老朋友打招呼般的腔调,他微微歪头,金色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我,那目光仿佛带着穿透力,将我此刻的狼狈、恐惧和强装的镇定尽收眼底。“看来恢复得不错嘛,小老鼠?”

又是“小老鼠”!这个称呼像针一样扎人。我抿紧了嘴唇,没有回应,只是用戒备的眼神死死盯着他,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

帕洛斯似乎毫不在意我的敌意,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更灿烂了些。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块看起来烤得有点焦的面包,一杯清水,还有一小碟……果酱?

“喏,老大吩咐的。”他晃了晃托盘,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送下午茶点心,“怕你饿死,浪费了他的‘实验材料’。” 他特意加重了“实验材料”四个字,金色的眸子饶有兴味地看着我的反应。

果然!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物件!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但更强烈的,是胃部传来的、不合时宜的、剧烈的痉挛。从穿越到现在,我粒米未进,又经历了巨大的惊吓和元力透支,身体早已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食物的香气(尽管那面包看起来有点惨不忍睹)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攫住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理智在疯狂叫嚣:不要吃!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但身体的本能却更加强大,饥饿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理智的堤坝。

帕洛斯显然捕捉到了我那细微的吞咽动作和瞬间变得渴望的眼神。他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丝了然和……嘲弄?他端着托盘,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脚步无声,像一只优雅的猫科动物。他没有靠近我蜷缩的角落,而是将托盘放在了那张冰冷坚硬的金属床边缘。

“趁热吃吧,小老鼠。”他直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在参观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佩利难得没把厨房炸了,味道应该……能吃。”他耸耸肩,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佩利做的?那个看起来只会打架拆家的狂犬?我看着那块焦黑的面包,胃里的翻腾感更强烈了。但……总比饿死强吧?而且,如果他们真想毒死我,似乎没必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雷狮不是说了吗,在我证明自己是“废物”之前,或者他“玩腻”之前……我大概还能喘口气?

生存的欲望最终压倒了恐惧和疑虑。我咬着下唇,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胃袋的疯狂抗议。我扶着冰冷的墙壁,艰难地站起来,双腿因为久坐和寒冷而有些发麻。我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床边,眼睛始终警惕地盯着门口的帕洛斯。

帕洛斯只是微笑着,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光芒,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默剧。

我伸出手,指尖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微微颤抖,飞快地抓起那块硬邦邦、边缘焦黑的面包。触感粗糙温热。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和卫生了,我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 预料之中的干硬和焦糊味瞬间充满了口腔,粗糙的颗粒刮过喉咙,呛得我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这哪里是面包,简直是烤焦的砖头!

“噗嗤……” 门口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压抑不住的笑声。

我狼狈地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瞪向帕洛斯。他正用手背抵着嘴唇,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是在努力憋笑,但那弯成月牙的金色眼眸彻底出卖了他。

“抱……抱歉,”帕洛斯的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笑意,“忘了提醒你,佩利的‘厨艺’……嗯,比较有特色。需要点……耐心咀嚼。”他指了指那杯清水,“或许你需要这个?”

我又羞又恼,脸上火辣辣的。抓起那杯清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才勉强把喉咙里那团可怕的“砖头屑”冲下去。胃里有了点东西垫底,虽然味道糟糕透顶,但那股令人抓狂的饥饿感总算缓解了一些。我又硬着头皮啃了几口,味同嚼蜡,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机械地吞咽。

帕洛斯一直靠在门框上,安静地看着我狼吞虎咽(虽然吃相极其痛苦),脸上那抹温和的笑容始终未变,只是眼底深处的探究和玩味越来越浓。直到我艰难地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灌下剩下的水,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味道如何?我们佩利大厨的‘精心杰作’?” 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促狭。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喉咙里还堵着面包,说不出话。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看来是‘回味无穷’啊。”帕洛斯自问自答,满意地点点头。他站直身体,目光在我身上那件宽大的t恤上扫过,又落回我沾着面包屑、显得有些滑稽的脸上。“既然吃饱喝足了,小老鼠,是不是该……做点正事了?”

正事?我的心猛地一沉,戒备再次升起。他想干什么?

帕洛斯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金色的眸子弯了弯:“别紧张。老大说了,要评估一下你的‘价值’。总不能白养着你,对吧?” 他朝门外努了努嘴,“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评估价值?做实验?还是……别的什么可怕的事情?我僵在原地,手指紧紧抠着冰冷的床沿,指节泛白。我不想跟他走!谁知道这个笑面虎会把我带到哪里去!

“怎么?害怕了?”帕洛斯挑了挑眉,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还是说……你想违抗老大的命令?” 他刻意加重了“老大”两个字。

雷狮的命令……那个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头顶的名字。违抗的后果,我不敢想象。

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我。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身体的颤抖。不能反抗……至少现在不能。活下去,才有机会……咸鱼翻身?虽然希望渺茫得像宇宙尘埃。

我咬着牙,极其缓慢地、像拖着千斤重担一样,从床边站了起来。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双腿发软。我低着头,不敢看帕洛斯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金色眼睛,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出了这个囚禁了我不知多久的狭小舱室。

门外是一条同样由冰冷金属构成的走廊,光线比舱室里稍暗,布满了各种管道和线路接口。引擎的嗡鸣在这里更加清晰,脚下传来微微的震动。帕洛斯走在前面,步伐不紧不慢,银白色的发丝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反光。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但那种无形的、被掌控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我像个提线木偶,沉默地跟在后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未知的恐惧如同浓雾,将我紧紧包裹。他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所谓的“评估价值”,又是什么?

这条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就在我紧张得几乎要窒息时,帕洛斯在一个看起来像是仓库或者维修间的厚重金属门前停了下来。门上没有任何标识。

“到了。”帕洛斯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他侧身让开,示意我进去。

门是虚掩着的。一股更加浓烈的机油味、金属锈蚀味和……某种淡淡的腥味混合在一起,从门缝里飘了出来。里面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巨大设备的轮廓和散落在地上的零件。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不详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脖颈。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进去吧,小老鼠。”帕洛斯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老大在里面等你。”

雷狮在里面?!他亲自来“评估”我?!

巨大的恐惧瞬间冲垮了我勉强维持的镇定。我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双冰冷的、充满暴戾和审视的紫色眼眸仿佛就在眼前!他要做什么?像在废弃场那样测试我的治愈能力?还是……更可怕的事情?

“不……我不……” 拒绝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破碎不堪。

帕洛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透出一丝冰冷的警告:“祁奥阳小姐,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让老大等太久。他的耐心,一向不太好。” 他伸出手,看似随意地搭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推。

“吱呀——”

沉重的金属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

门内昏暗的光线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吞噬了门外走廊的光亮。一股更浓烈、更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借着门缝透入的光,我惊恐地看到,仓库深处的地面上,似乎躺着……几个人影?一动不动,姿势扭曲,身下还有深色的、反光的液体在蔓延……

血?!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巨大的视觉冲击和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击溃了我的心理防线!我双腿一软,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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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视角**

主控室的巨大舷窗外,是深邃无垠、点缀着冰冷星屑的宇宙。雷狮背对着门口,单手撑在控制台上,目光看似投向远方,焦点却并未凝聚。主屏幕上分割出数个监控画面,其中一个,正是那个狭小的、属于“小白鼠”的舱室门口。

他清晰地“看”到了帕洛斯端着托盘进去,也“听”到了舱室内那模糊的、带着恐惧和呛咳的进食声。佩利那家伙的手艺……啧。不过,能咽下去就行,饿死了就不好玩了。

画面中,帕洛斯带着那个穿着宽大t恤、显得更加单薄的身影走了出来。祁奥阳低着头,脚步虚浮,像一只被赶上架子的鸭子,每一步都透着深入骨髓的抗拒和恐惧。那身他的旧t恤套在她身上,空荡荡的,衬得她脖颈和锁骨的线条更加纤细脆弱,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垂在肩头,随着她不安的走动微微晃动。

雷狮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控制台边缘敲击着,发出细微的哒哒声。紫眸深处,风暴无声地旋转。恐惧。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这很好,这是掌控的基础。但……似乎少了点什么?在废弃场时,她扑出来救人时眼底那抹愚蠢的光呢?被彻底吓没了吗?

无趣。如果只剩下纯粹的恐惧,那这只小白鼠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他需要一点……刺激。一点压力,来看看这脆弱的外壳下,是否还藏着点别的东西。比如,被逼到绝境时的反抗?或者……那治愈之光的真正极限?

于是,当帕洛斯带着她走向那个特意准备的“舞台”——那个堆放着几具被佩利“处理”掉的、试图潜入飞船的倒霉鬼尸体的废弃仓库时,雷狮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期待的弧度。

主屏幕上切换到了仓库门口的监控视角。画面清晰地捕捉到帕洛斯推开门,祁奥阳惊恐地看向门内。她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骤然放大,身体猛地僵直,如同被无形的闪电击中!下一秒,一声短促凄厉、充满了绝望的尖叫穿透了监控的拾音器!

紧接着,她身体一软,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

就在她即将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时——

一道紫色的电光如同瞬移般划过监控画面!

雷狮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仓库门口!速度快到监控都只捕捉到一道残影!他一只手稳稳地、几乎是粗暴地揽住了祁奥阳向后倒下的腰肢,阻止了她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啧,麻烦。” 雷狮的声音低沉响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眉头紧蹙。他低头看着怀里彻底失去意识、脸色惨白如纸的女孩。她的身体轻飘飘的,软得像没有骨头,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他沾着机油味的手臂上。那股混合着巧克力甜味的、属于她自身的淡淡馨香,此刻被浓烈的恐惧气息所覆盖。

真没用。几具尸体就吓晕了?雷狮紫眸中闪过一丝清晰的失望和烦躁。比他预想的还要脆弱不堪。这种程度……连当小白鼠的资格都值得怀疑。

“老大?” 帕洛斯站在一旁,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金色的眸子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精光,显然对雷狮的突然出现并不意外。他看了看仓库里那几具“道具”,又看了看雷狮怀里不省人事的祁奥阳,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询问,“看来我们的‘小白鼠’胆子比预想的还小?这‘评估’……还要继续吗?”

雷狮没有立刻回答。他维持着揽住祁奥阳的姿势,目光冰冷地扫过仓库里那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又落回怀中这张毫无生气的、惨白的小脸上。指腹下传来她微弱的脉搏跳动,证明她还活着,只是被吓晕了。

继续?对着一个昏迷的废物,能评估出什么?浪费他的时间。

“废物。” 雷狮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鄙夷和厌烦。他手臂一用力,像拎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般,将昏迷的祁奥阳拦腰抱起。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窝处,温热的呼吸微弱地拂过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丝奇异的痒意。

这微弱的、属于生命的触感,让雷狮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紫眸深处那纯粹的厌烦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但随即被更深的冷漠覆盖。

他抱着她,转身就走,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发泄般的粗鲁。黑色的披风在他身后扬起一道利落的弧线。

“把这里清理干净。” 他头也不回地对帕洛斯丢下一句命令,声音冰冷,“至于她……” 他低头瞥了一眼怀中昏迷的女孩,那张惨白的小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脆弱易碎。

“……丢回她的笼子里去。” 最终,雷狮做出了宣判。语气里带着一丝被打扰了兴致的索然无味。“等她醒了,让她自己滚过来见我。” 他补充道,像是在处理一件麻烦的后续事宜。

“是,老大。” 帕洛斯的声音带着一贯的顺从,目送着雷狮抱着那抹黑色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仓库门口闪烁着,嘴角那抹温和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自己滚过去……呵呵。” 帕洛斯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品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他看着仓库里那几具需要“清理”的垃圾,又看了看雷狮消失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看来这只小老鼠……暂时是死不了了。老大似乎……还没彻底失望?” 他自言自语着,转身走进了充满血腥味的仓库,开始执行“清理”任务。只是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探究的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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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奥阳视角**

意识再次从冰冷的黑暗中挣扎着上浮。这一次,不再是废弃场的血腥和雷狮的暴戾,而是仓库门口那惊鸿一瞥——扭曲的肢体、蔓延的暗红、浓烈的死亡气息……如同最恐怖的梦魇,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啊!”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剧烈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胸口闷痛得像是要炸开。冷汗瞬间浸透了宽大的t恤,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眼前仿佛还残留着那片令人作呕的猩红,鼻腔里似乎还萦绕着那股铁锈般的腥甜味。

我回来了……又回到了这个狭小冰冷的金属牢笼。是雷狮把我丢回来的?那个场景……是帕洛斯故意带我去看的?为了测试我的胆量?还是为了彻底摧毁我的意志?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捂住嘴,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满嘴的苦涩和恐惧。身体因为后怕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蜷缩在冰冷的床上,用薄毯紧紧裹住自己,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丝可怜的暖意和安全感。

废物……吓晕了……

雷狮冰冷鄙夷的话语如同魔咒,在脑海里反复回荡。他对我彻底失望了吧?在他眼里,我大概连当小白鼠的资格都没有了,只是个没用的、浪费粮食的废物。恐惧之外,一种更深沉的绝望和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我淹没。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喉咙里的哽咽。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被当成废物丢弃的下场,可能比死在那片废弃场更惨。我必须……必须证明自己还有价值!至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除了害怕一无是处!

可是……怎么证明?用“圣光织愈”吗?去给谁治疗?难道要我主动去找帕洛斯,让他再带我去看一次尸体?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

就在我被绝望和自我厌弃反复折磨,几乎要再次崩溃的时候——

“咔哒。”

舱门解锁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我没有尖叫,但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心脏狂跳着几乎要撞破胸膛。恐惧的本能让我猛地向后缩去,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用薄毯将自己裹得更紧,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门外站着的,不是帕洛斯,也不是雷狮。

是一个戴着绿色兜帽的少年。他身形不高,显得有些单薄,大半张脸都隐藏在宽大的兜帽阴影下,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紧抿的、显得有些冷淡的薄唇。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疏离感,如同冰封的湖面。

卡米尔!雷狮海盗团的大脑,那个以冷静、高效和绝对忠诚着称的军师型人物!他比帕洛斯更沉默,更难以捉摸,也……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来干什么?雷狮派他来处理我这个“废物”了?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血液都快要冻结了。比起雷狮的暴戾和帕洛斯的笑里藏刀,卡米尔这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审视,反而更让我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卡米尔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我猜测是蓝色?)仿佛精准的扫描仪,冰冷地扫过我狼狈蜷缩的姿态、苍白惊恐的脸、以及身上那件显得更加宽大的t恤。

那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残余价值,或者……计算处理一件垃圾的成本。

沉默持续了大约十几秒。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引擎的嗡鸣成了唯一的背景音,衬得这沉默更加令人窒息。

终于,卡米尔动了。他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很干净,指节分明,却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准感。他手中没有拿武器,也没有拿食物。他摊开手掌,掌心向上。

掌心之上,悬浮着一枚东西。不是武器,不是食物,而是一颗……种子?

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褐色种子。它静静地悬浮在卡米尔掌心上方寸许,没有任何光芒,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就像一颗刚从路边捡来的普通植物种子。

我愣住了,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给我一颗种子?干什么?让我种花?在凹凸大赛种花?还是说……这是某种可怕的元力武器?一颗会爆炸的种子?或者会寄生?

就在我惊疑不定、胡思乱想的时候,卡米尔那平淡无波、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沉默:

“拿着。”

命令的口吻,简洁到极点,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看着他摊开的手掌,又看看那颗悬浮的、平平无奇的种子,巨大的困惑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他要我……拿着这颗种子?然后呢?会发生什么?

犹豫,挣扎。理智告诉我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拒绝卡米尔?拒绝雷狮海盗团的“大脑”?后果可能比接受这颗未知的种子更可怕。而且……证明价值的机会?无论多么诡异,这似乎是一个“任务”?

求生的本能和对“废物”标签的恐惧,最终战胜了疑虑。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因为紧张而冰凉。我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极其缓慢地、像触碰烧红的烙铁一样,捏住了那颗悬浮的种子。

指尖触碰到种子的瞬间——冰凉,坚硬,带着一种属于植物的、干燥的质感。没有任何异常发生。它真的就像一颗普通的种子。

我捏着这颗小小的种子,茫然地看向卡米尔,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卡米尔的目光似乎在我捏着种子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隔着兜帽阴影,我看不清他的眼神)。然后,他再次开口,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语调:

“让它发芽。”

???

我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让它发芽?!用我的元力?用“圣光织愈”?!这怎么可能?!“圣光织愈”是治愈生命体的能力,不是催生植物的能力啊!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他是在故意刁难我?还是雷狮觉得我太废物,所以派卡米尔用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来彻底羞辱我、然后名正言顺地处理掉我?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戏耍的屈辱感瞬间冲垮了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我捏着那颗毫无反应的种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因为愤怒和委屈而微微颤抖起来。眼泪再次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我……我不会……” 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充满了绝望,“我的能力……不是这个……” 我试图解释,声音越来越小,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卡米尔没有任何反应。他依旧维持着摊开手掌的姿势(虽然种子已经在我手里),兜帽下的阴影纹丝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我的解释和绝望,只是在等待结果,或者……等待我失败。

这种彻底的漠视,比嘲笑更伤人。

委屈和愤怒像野火一样在胸腔里燃烧。凭什么?!凭什么把我抓来?凭什么把我当物品一样审视?凭什么用这种不可能的任务来戏弄我?!就因为你们强大?就因为我是弱者?!

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的、不甘心的情绪猛地冲了上来!像在废弃场扑出去救人时一样,压倒了恐惧!不!我不能就这样认输!我不能被当成废物扔掉!就算死,我也要试试!哪怕失败了,至少我反抗过!

“圣光织愈”……生命的力量……植物也是生命……虽然原理完全不同……但……万一呢?!

几乎是凭着这股破罐子破摔的、孤注一掷的冲动,我猛地攥紧了手心那颗小小的种子!仿佛要将它捏碎!同时,我闭上眼睛,将全部的精神力、所有的不甘、愤怒和求生的渴望,疯狂地、不顾一切地灌注到手腕上!

“嗡——!”

一声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越、都要响亮的玉石嗡鸣声骤然响起!手腕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白光!

这一次,不再是温润柔和的生命之光!那光芒充满了急切、躁动和一种近乎狂暴的生命力!仿佛被我的强烈情绪所感染!光芒瞬间凝聚,白玉铃铛的虚影在光芒中剧烈震颤,几乎要凝成实质!而缠绕其上的光丝,不再是柔顺的丝线,而是如同狂舞的银蛇,疯狂地扭动着,爆发出惊人的能量波动!

“给我——活过来!” 我几乎是尖叫着,将所有的意念和力量都倾注到那颗被我死死攥在掌心的种子上!

嗡鸣声达到了顶点!狂暴的白光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从我的掌心、从指缝间汹涌溢出!将那颗小小的种子彻底吞没!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秒……

两秒……

掌心传来一股灼热!紧接着,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蠕动感?!

我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白光渐渐散去。我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摊开了紧握的掌心。

掌心中央,那颗平平无奇的褐色种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株……东西?

它只有半根小指那么高,纤细得如同婴儿的睫毛。但它确实存在!它不再是种子!它有着嫩绿色的、极其娇弱的茎,顶端顶着两片小小的、蜷缩在一起的、近乎透明的嫩叶!叶片上还带着一丝丝被狂暴白光灼烧出的焦痕!

虽然弱小得可怜,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但它确确实实……发芽了!

成功了?!用“圣光织愈”……强行催生了一颗种子?!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我!我呆呆地看着掌心这株脆弱得不可思议的小生命,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手腕上,白玉铃铛的光芒已经黯淡下去,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使用后都要黯淡,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猛地袭来,让我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

而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滴落在金属地面的声音响起。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卡米尔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摊开的手。他依旧站在门口,兜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但我清晰地看到,他那原本插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此刻正垂在身侧。而在他脚边冰冷坚硬的金属地面上,一滴……鲜红的液体,正缓缓地晕开一小片刺眼的痕迹。

血?

他受伤了?被我刚才狂暴失控的能量波及到了?

这个念头让我瞬间如坠冰窟!我弄伤了卡米尔?!在雷狮海盗团的船上?!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催生成功的震惊,我语无伦次地道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虚弱而摇摇欲坠。我下意识地想上前查看,却又不敢,只能惊恐地看着地上那滴刺目的血迹,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结局。

卡米尔没有动。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自己脚边的血迹。他只是站在那里,兜帽下的阴影仿佛更深了。沉默再次笼罩了狭小的舱室。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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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视角**

主控室的巨大舷窗映照着深邃的宇宙。雷狮背对着门口,看似在观察星图,但主屏幕的一个分屏上,清晰地显示着祁奥阳那个狭小舱室门口的实时监控。

卡米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雷狮的指尖在控制台边缘无意识地敲击着,紫眸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烦躁?那颗种子,是他让卡米尔拿去的。一种罕见的、对生命能量异常敏感的特殊植物种子,来自某个被他们洗劫的科研基地。它本身无害,但极其顽固,常规手段极难催发,只有强大的、纯粹的生命力才能强行激活它。

这本来是一个测试。一个极其严苛、甚至带着点刁难的测试。他想看看,那只被尸体吓晕的废物小白鼠,在面临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时,是会彻底崩溃放弃,还是会……爆发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当监控画面里,祁奥阳捏着种子,脸上露出茫然、屈辱和绝望,带着哭腔说“我不会……我的能力不是这个……”的时候,雷狮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厌弃的弧度。

果然。废物就是废物。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看来之前的判断没错。那点因为废弃场而起的兴味,终究是错付了。或许……该清理掉了?免得浪费资源。

这个念头刚升起——

监控画面猛地被一片刺目的白光覆盖!

“嗡——!” 即使隔着拾音器,那声狂暴的玉石嗡鸣也清晰地传了过来!

雷狮敲击控制台的手指瞬间顿住!他猛地转过身,紫眸锐利如电,死死盯住那个被白光吞噬的监控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