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朱元璋斩钉截铁,“玉佩为证,马淳也已认了亲。咱们现在,是亲上加亲!”
徐达听完,神情变得庄重。
他转向马淳,后退一步。
然后抱拳,深深一揖。
腰弯得极低。
这一礼,不再是岳父对女婿,也不是国公对太医。
而是臣子对国舅,更是对皇后胞弟身份的敬重。
“徐达不知国舅身份,往日多有简慢,望国舅恕罪。”
马淳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手足无措地去扶徐达。“岳父大人!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他急忙道:“什么国舅不国舅,我还是我。您这样,折煞小婿了!”
他脸都涨红了。“在您面前,我永远是小辈。”
朱元璋见状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天德不必多礼!马淳说得对,一家人,不讲究那些虚的!”
他亲自拿起酒壶,给徐达斟满一杯。“来!天德,再陪咱喝一杯!”
徐达直起身,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那笑容从最初的震惊、愕然,渐渐变得如释重负,进而透出欣慰。
他端起酒杯,没有立刻喝,而是看向朱元璋,坦诚说道:“陛下,臣刚才听到这消息时,确实震惊莫名。”
“交还兵权,原是想远离纷扰。”
“万没想到,峰回路转,小女竟嫁入皇后娘家。”
“这缘分,实在奇妙。”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稳而清醒。“臣仔细一想,马国舅与别家藩王外戚,大有不同。”
朱元璋放下酒杯,饶有兴趣。“哦?天德说说看,有什么不同?”
徐达正色道:“其一,国舅出身民间,所凭借者,乃神乎其技的岐黄之术。”
“于社稷,他救皇嗣、扶凤体、治老臣,功在当下,利在千秋。”
“这与藩王执掌地方兵马或某些外戚身无功勋仅凭联姻而贵,截然不同。”
“其二,马国舅从未参与朝堂争权夺利。”
“他行事低调,专注医道,在民间素有清名。”
“既无强兵,也无羽翼,更无野心。”
“身份虽贵,反而不易招惹猜忌,根基最为纯粹安稳。”
“其三……”徐达看向上首的朱元璋和马皇后。“陛下待娘娘情深义重,举世皆知。”
“国舅乃娘娘至亲手足,陛下爱屋及乌,定会真心看重护佑。”
“此等地位,实非他人可比。”
“臣说句心里话,只要国舅持身以正,这地位,比任何人……都稳如泰山!”
最后几个字,徐达说得掷地有声。
他心中豁然开朗。
藩王掌兵,是太子的潜在对手,未来若太子想削藩,难免冲突。
自己这样的功臣,手握兵权是陛下心中的隐忧。
唯有马淳这样的身份——身份崇高却无兵无权,所拥有的只是活命救人的本事和皇后的至亲血脉。
这反而是最安全的身份!
与这样的“国舅”结亲,对徐家而言,非但不是枷锁,反而是延续安稳富贵的护身符。
朱元璋听完徐达的分析,眼中精光闪动,忍不住抚掌大笑。,“说得好!天德!看得透彻!”
他拍着大腿。“没错!马淳这小子,有点本事是真,可他最让人省心的是什么?就是没兵权!不想争权!只想做他那个小大夫!”
他指着马淳。“你们看他那个样子!给他个官做,比打他还难受!”
朱元璋越说越乐。“他在医馆坐堂时那自在劲儿,进宫就当受苦受难!满脑子就是给人切脉扎针开药!这样的人,咱还猜忌他?咱怕他累着!”
“他这‘国舅’,跟别的‘舅爷’不一样!别的舅爷整天琢磨着伸手要官要权!这小子躲得比兔子还快!咱赏他点东西他都嫌累赘!”
马淳被说得耳根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