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太高了,眼睛得往上瞟才能看见他的脸,他逆光站着,半边脸颊倒映着阳光,变成了暖黄色,山根和下巴处反着光,凸现出暗面的轮廓。
有段时间没见,徐川的头发又长长了,前面毛躁的刘海打了卷,把眼睛遮得严严实实的,露了些眼瞳上的幽光。
徐川笑了一声,听起来有讥讽的意思。
“这不是挺清醒的吗?”
对方弯下了腰,光不再被遮住,尽数往严相旬眼睛里钻,刺得他睁不开眼。
“怎么是你?”
“我也很好奇。”
或许是严相旬看花了眼,徐川头发没长长,光落在他的脸上,没刚才看着那么阴郁,整个人的气质也比第一次见面要爽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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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是二月,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严相旬身上很暖和,他身上穿着一套蓝色的病号服,披着自己的外套。
“你昏迷了三天。”
徐川把他的手机递给他,通知栏被几个联系人的未接来电占得满满当当,给他打的最多的是沈小武和秦元三的电话,他垂着眼皮翻了翻,最末尾挂着“老严”的来电,未接,响铃一次。
“大前天你打电话给我,里面是个老头的声音,他告诉我地址,说你要死了,要我赶来救命。”
“……”
“要喝水吗?”
严相旬摇头,这车坐得他晕乎乎的,他摇下了窗户,外面飘进来树叶的清新香味。
两边都是高大的乌樟树,深绿色的叶子里生出了淡绿的绿芽,风一吹,吹下来发黄的死树叶。
这条道他没走过,应该不是主城的道,主城区没有樟树。
“去哪?”
“我家。”
“啊?”
“我又不知道你家地址,不去我家去哪。”
“沣河村不是这条道,你问问司机是不是走错了。”
“我搬了。”
严相旬收起手机,头往徐川那边侧了侧。
“又有人从桥下摔进河里,淹死了。”徐川语气漠然,他顿了顿,扭头瞅了严相旬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其实还好。”他继续说,“你们走了之后,就有人来治理河水了,那几个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还带了工具,看着像水厂的人。”
看来不久前给水务集团拨去的电话起了作用。
“河还没修完,就有通知说要把村子连带着两座山都改成旅游区了,政府承诺给我们补偿,村里的人都搬去了安置地,也包括我,就在主城附近。”
“那以后衣食住行什么的,挺方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