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垂死挣扎!”身后,那血袍身影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他手腕上的幽冥锁链骤然绷紧,爆发出刺目的惨绿光芒!一股更加污秽、更加阴寒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入玄穹体内,与那三根弑圣钉的力量里应外合,疯狂侵蚀着圣主残存的本源!
“嗡!”三圣器虚影在金线的拉扯下剧烈震颤,发出悲鸣。尤其是那枚青铜门环,震荡得最为激烈,表面的日月星辰符文疯狂闪烁,似乎在悲泣,在抗拒!
“给我……散!”血袍身影厉喝一声,左手猛地一挥!一股磅礴的血色灵力混合着幽冥死气,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流,狠狠撞向玄穹引动圣器的金线!
“咔嚓!”一声脆响。代表玉简和冰心的两道金线应声而断!唯有缠绕着青铜门环的那一道,在断裂的瞬间,门环自身爆发出最后一股倔强的守护之力,猛地挣脱了大部分束缚,化作一道暗淡的流光,悲鸣着破开混乱的空间,消失无踪!而玉简与冰心的虚影,则被那血色的洪流彻底淹没、污浊,光芒瞬间黯淡到了极点。
“呵……逃了一个?无妨!”血袍身影毫不在意,他猛地抽回贯穿玄穹胸膛的手臂,带出一大蓬暗金色的圣血。失去支撑的圣主玄穹,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缓缓向前倾倒。
在彻底倒下、意识沉入永恒的黑暗之前,玄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侧过头。模糊的视线,穿透了血袍身影周身扭曲的光影,终于看清了那张隐藏在贪婪与冷酷之下的脸——那张他曾经寄予厚望、视若己出的、年轻而英俊的脸庞!那张脸上,此刻只有如愿以偿的狞笑和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
“血……灵……”玄穹嘴唇翕动,吐出最后两个模糊的音节,带着无尽的悲愤与诅咒,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冷破碎的白玉地面上。暗金色的圣血在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如同盛开的、绝望的彼岸花。
那血袍身影——血灵宫主,缓缓抬起自己沾满师尊圣血的手,看着掌心那枚被弑圣钉穿透、光芒黯淡、沾染了血污的圣主心脏(冰心圣器被强行融入心脏的投影),脸上露出了沉醉而扭曲的笑容。他张开嘴,如同品尝无上美味,竟将那枚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连同三根弑圣钉,一口吞了下去!
“呃啊——!”吞下心脏的瞬间,血灵宫主发出一声既痛苦又极度愉悦的嘶吼。他周身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与惨绿的幽冥鬼火,气息以恐怖的速度疯狂攀升!大殿中残留的圣主气息被彻底驱散、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圣力、血煞与幽冥死气的、诡异而强大的邪恶威压!
他缓缓抬起吞噬了圣心的右手,掌心向上。那枚原本属于圣主玄穹的玉简虚影,此刻已被彻底染成了暗红,表面流动着污秽的血色符文,驯服地悬浮在他掌心之上,散发出臣服的气息。
“从今日起……”血灵宫主的声音响彻崩塌的圣殿,充满了不可一世的狂妄,“吾为……新圣!此界……当以血灵为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
灵魂深处呈现的弑师惨景如同最残酷的烙铁,狠狠烫在涵婓、洛红衣和帝君兽的感知上。那圣殿崩塌的轰鸣、圣主倒下的闷响、血灵宫主吞噬圣心的狞笑、还有那滔天的背叛与邪恶……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实质的冲击,让他们心神剧震,几乎要呕出血来!
“呃啊!”涵婓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体内冰火灵力的冲突因为这极致的情绪冲击而瞬间失控,金焰与寒流在他经脉中疯狂对冲,皮肤表面忽而赤红如烙铁,忽而覆盖上薄薄的白霜。
洛红衣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空洞的银眸死死“盯”着前方圣主残魂的方向,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但那灵魂传递过来的悲怆与愤怒,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心口剜出的空洞处,双生血蛊因为这强烈的精神冲击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暴,尖锐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唯有紧咬的牙关渗出血丝,维持着最后一点清明。
帝君兽的反应最为暴烈!它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饱含着无尽悲愤与狂怒的咆哮!那咆哮声震得整个冰封孤城都在簌簌发抖!它看到了!它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何守界人血脉会凋零,明白了为何青铜门会蒙尘,明白了为何自己会遭受永无止境的追杀!那吞噬圣心、玷污圣器的血灵宫主,就是一切灾祸的源头!是守界人一脉不共戴天的死敌!嵌入爪中的青铜门环感受到了它血脉中沸腾的怒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古老的符文疯狂流转,一股源自远古的、守护与惩戒的磅礴意志被彻底唤醒,与帝君兽的愤怒融为一体!
“看到了吗?”圣主玄穹残魂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苍凉,更加疲惫,那金红的虚影似乎也黯淡了许多,仿佛刚才呈现那血腥记忆消耗了它残存的大部分力量。火焰之眼中沉浮的破碎山河景象,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悲凉与死寂。
“篡吾位……夺吾器……污吾名……更与幽冥邪魔沆瀣一气……以亿万生灵为血食……铸其永世魔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泣血的控诉,“此獠……罪孽滔天……万死……难赎其罪!”
就在“罪”字落下的瞬间——
“轰隆——!!!”
整个天穹,仿佛被这声控诉所激怒,发出了震耳欲聋、撕裂寰宇的恐怖巨响!那早已被搅动得如同沸腾墨汁般的厚重铅云,终于承受不住那积压到极限的悲怆与愤怒,轰然炸裂!
天……裂开了!
不是一道缝隙,而是整个天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开!暗沉到极致的红色,如同创口深处涌出的脓血,瞬间浸染了目力所及的一切!那不是晚霞的绚丽,而是纯粹的、令人作呕的、象征着不祥与诅咒的……**血红色**!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从这血红色的苍穹裂缝中,倾盆而下!
雨,是红色的。
粘稠、冰冷,带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息!这不是普通的雨水,每一滴都像是凝结了天地间最深沉、最污秽的怨念与诅咒!血雨落在冰封的孤城废墟上,落在晶莹的冰面上,发出“嗤嗤”的轻响,瞬间将纯净的冰层染成一片片刺目的猩红。落在那些被冰封的、眼底残留青铜门印记的百姓冰尸上,如同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流动的血色裹尸布。
“血雨……天泣……”涵婓失神地望着这末日般的景象,喃喃自语。冰凉的、粘稠的血雨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带来一种诡异的滑腻感,更有一股阴冷刺骨的怨念顺着毛孔试图钻入体内,引动他体内本就混乱的冰火灵力更加躁动不安。
洛红衣空洞的银眸“望”向血雨倾泻的天空方向,粘稠冰冷的雨滴落在她惨白的长发上,顺着毫无血色的脸颊滑落,如同血泪。那浓烈的血腥与诅咒气息,强烈地刺激着她心口处狂暴的血蛊,带来一阵阵更剧烈的绞痛,让她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帝君兽低吼着,布满伤痕的鳞甲被血雨迅速染红,雨水顺着鳞片缝隙流淌,如同流淌的鲜血。它烦躁地甩动着头颅,血雨似乎让它爪中的青铜门环也感到了不安,光芒明灭不定。
然而,更诡异的变化,紧接着发生了。
那些落在涵婓、洛红衣、帝君兽身上的血雨,并未像落在其他地方那样,仅仅留下污浊的痕迹。粘稠冰冷的雨滴接触到他们皮肤的瞬间,仿佛遇到了滚烫的铁板,骤然发出更加尖锐的“嗤嗤”声!紧接着,雨滴没有滑落,也没有蒸发,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般,迅速地渗透了进去!
“呃!”涵婓第一个感到异样。手臂上被血雨沾染的地方,皮肤下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无数细针攒刺般的灼痛!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肤上,那些被血雨渗透的位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道道扭曲、复杂、散发着微弱暗红光芒的诡异纹路!那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被诅咒的符文,又像是活着的荆棘藤蔓,正贪婪地汲取着血雨中的怨念与诅咒,在他皮肤下蔓延、生长!灼痛感正是来源于此!
“这是……什么?!”涵婓惊骇莫名,试图运转灵力去抵抗、驱散这些诡异的纹路。然而,他体内本就混乱不堪的冰火灵力刚一触及这些暗红纹路,立刻如同火上浇油!金焰与寒流在纹路的刺激下猛地对冲爆发!
“噗!”涵婓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一块巨大的冰岩上,才勉强没有倒下。他骇然地看着自己手臂上那迅速蔓延开来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红纹路,纹路所过之处,皮肤下的经脉传来阵阵被侵蚀、被锁困的滞涩感!
“红衣!小心……”他强忍着剧痛,嘶哑着声音想要提醒洛红衣。
但已经晚了。
洛红衣虽然目不能视,但身体的感知却更加敏锐。粘稠冰冷的血雨落在她裸露的脖颈、手腕上,瞬间带来的并非仅仅是湿冷,而是一种更加尖锐、更加深入骨髓的阴寒刺痛!这刺痛感与她心口处血蛊的噬咬之痛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纯粹的、恶意的禁锢之力!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指尖触碰到皮肤,传来的却是一种诡异的凸起感!那感觉……就像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虫子正沿着她的血管和神经,在皮肤下疯狂地刻印着什么!她猛地“低头”,尽管看不见,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沉重、充满恶意的束缚感,正从被血雨沾染的地方,迅速地向全身蔓延!这股力量甚至暂时压制了狂暴的血蛊,却带来了一种更加令人绝望的、如同被整个世界所标记、所唾弃的窒息感!
“啊……”一声压抑着痛苦与惊悸的低吟从她唇间逸出。她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惨白的长发被血雨打湿,紧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那脖颈处,一道清晰的、如同荆棘缠绕般的暗红纹路,正从衣领下迅速向上蔓延,直至下颌!
“吼——!!!”
帝君兽的咆哮声充满了极度的痛苦与暴怒!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扭动着,试图甩掉身上粘稠的血雨,但无济于事。血雨落在它坚硬的鳞甲上,同样发出“嗤嗤”的侵蚀声。更可怕的是,那些落在它之前激战留下的、鳞片剥落后裸露出的森森白骨上的血雨!粘稠的血雨如同找到了最佳的寄生地,疯狂地渗入白骨之中!
肉眼可见的,帝君兽裸露的白骨上,迅速爬满了与涵婓、洛红衣身上如出一辙的、散发着不祥暗红光芒的诡异纹路!那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白骨上扭曲、蔓延,甚至试图向周围完好的鳞甲区域侵蚀!白骨被纹路覆盖的地方,传来一阵阵被腐蚀、被诅咒的剧痛,更有一股阴寒的力量顺着骨骼,疯狂地冲击着它体内刚刚因圣血而有所稳定的守界人血脉!嵌入爪中的青铜门环爆发出激烈的光芒,疯狂震颤,似乎在竭力抵抗着这来自血雨的侵蚀与诅咒之力,但门环本身的光芒,似乎也被那暗红的纹路所压制,变得有些晦暗!
圣主玄穹的残魂虚影,静静悬浮在漫天血雨之中。金红的光芒在血雨的冲刷下显得更加黯淡,仿佛风中残烛。那双燃烧的火焰之眼,默默注视着下方三人身上迅速蔓延开来的、象征着天地唾弃与责罚的暗红罪纹。
“天泣血雨……罪纹加身……”残魂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雨中,带着一种洞悉命运轨迹的深深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此非终结……而是……清算之始……”
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漫天血雨,穿透了涵婓痛苦扭曲的脸庞、洛红衣苍白颤抖的身体、帝君兽白骨上蔓延的诅咒纹路,最终定格在涵婓染血的胸前——那枚悬浮着、光芒同样被血雨压制得有些黯淡的玉简之上。
玉简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纯粹无比的金芒,在重重血光与罪纹的侵蚀下,顽强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无尽黑暗中,一颗不肯熄灭的星火。
“圣器……有灵……罪纹……亦是枷锁……亦是……”残魂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最终被淹没在哗啦啦的血雨声中。
金红的虚影在漫天血雨中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光芒迅速黯淡、收缩,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猛地化作一道细弱的流光,重新缩回了涵婓胸前那枚光芒同样黯淡的玉简之中。
玉简发出一声微弱的悲鸣,表面的光华彻底内敛,变得如同凡物,只在最核心的深处,残留着一点针尖大小、随时可能熄灭的金红光芒。
天地间,只剩下哗啦啦的血雨冲刷着冰封死城的声音,以及涵婓粗重的喘息、洛红衣压抑的痛苦低吟、帝君兽愤怒而痛苦的咆哮。
冰冷的血水肆意流淌,在他们身上蜿蜒爬行的暗红罪纹,如同活着的烙印,在血雨的浇灌下,闪烁着不祥而诡异的光泽。那光泽,隐隐勾勒出一扇……巨大、古老、紧闭的青铜巨门的模糊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