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张起灵:完了家要被拆了(2 / 2)

鎏金铜鹤香炉吐着袅袅青烟,将殿内明黄帷幔染得朦胧。李治搁下手中刚送过来的的《宗室玉牒》,目光扫过阶下正逗弄鹦鹉的太平公主,指节敲了敲案头雕龙饰板:“夫婿一事太平选吧!。”

鹦鹉扑棱着翅膀飞落太平公主肩头,她指尖捏着半粒葡萄忽然顿住,抬眼时眸中闪过狡黠:“父皇既说选婿,女儿便选麒麟侯——论战功,他护得大唐半壁疆土;论才貌,坊间皆传‘麒麟面下藏皎月’,哪点不配?”话音未落,上座的李治脸色陡然一沉,手中玉牒“啪”地合上,惊得鹦鹉振翅飞旋:“胡闹!麒麟侯乃朕之老师,于礼不合,于年龄不合,这样朕替选了个。”

武后坐在侧首,指尖摩挲着鎏金银壶的缠枝纹,刚要开口,却见李治斜睨过来的眼神里藏着深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太平公主跺了跺脚,珍珠步摇撞在翡翠簪子上叮咚作响:“父皇总说女儿胡闹,可麒麟侯……”“休要再说。”李治抬手打断,语气稍缓,“城阳公主之子薛绍,出身显贵、饱读诗书,明日宣他进宫与你相见。”

殿内一时静得只剩漏壶滴水声。太平公主盯着父皇案头那方“皇帝之宝”的玉玺,忽然抿唇笑了:“既如此,女儿有两个心愿,还望父皇恩准——”她屈指掐算,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个圆弧,“第一,婚车须用西域进贡的琉璃顶篷,车辕雕百朵并蒂莲,马队要从明德门到丹凤门绕长安三圈!”李治挑眉:“准了。”

“第二……”太平公主忽然转身望向殿外漫天晚霞,“女儿既封太平,府邸便该在‘太平坊’——取‘太平永固’之意,正合封号。”话刚落,便见下首的张起灵身形微震,藏在麒麟面具下的睫毛倏地颤了颤——他怎会不知,太平坊西南角那座栽满槐树的侯府,是他卸甲后唯一的归处。

李治刚要颔首,忽然想起什么,指尖敲了敲舆图上“太平坊”的红圈:“不妥。麒麟侯府便在坊内西南隅,你若占了整块坊地,他府上岂不要拆……”“那就绕开他的府邸!”太平公主不等父皇说完,便抢着道,“女儿只要侯府以外的地界,连墙都替他砌得高高的,再在院角栽上百株洛阳红——既能护他清净,又不违‘太平’封号,可好?”

殿内众人闻言,不由得望向垂手而立的张起灵。只见他袖中指尖悄悄捏紧了枚开元通宝——算卦时滚到“离卦”的铜钱此刻还带着体温,原以为“无家之命”应在卦象,却不想这“太平坊”的纷争,竟让他的侯府成了坊中“孤岛”,反倒得了份闹中取静的安稳。

“陛下,臣府不妨碍公主筑府。”他忽然抬眸,面具下的眼尾泛起淡淡笑意,“只是若将来府外传来丝竹声,还望公主容臣偶尔隔墙听曲——毕竟,这‘太平’二字,臣守了半生,如今能看着它落在坊中,倒比算卦来得真切。”

太平公主被逗得轻笑出声,指尖朝他晃了晃:“放心,等府邸建好,本公主让人留扇角门给你——若嫌隔墙听曲不过瘾,便来府里喝杯茶,我还备着你的演武场呢。”

暮色漫进殿门时,李治望着女儿蹦跳着指划婚车舆图的模样,又看了眼阶下静静伫立的麒麟侯,忽然想起袁天罡曾说“长安坊巷,皆系因果”。掌心的朱笔落下,在舆图“太平坊”处画了个圈,圈中独独空出那座青瓦白墙的侯府——就像这盛唐的万千繁华里,总有些人与事,是该被小心护在掌心的“归处”。

张起灵望着殿外渐升的新月,忽然发现袖中铜钱不知何时翻了面,原本晦涩的“离卦”纹路上,竟被月光映出“家人卦”的暗纹——原来所谓“无家”,从来不是无屋可栖,而是当有人为你在这繁华里留一方天地,这天地,便成了刻进血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