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头顶简陋的“苇草飞檐”上,声音密集得如同千军万马在擂鼓。几根腐朽的横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座“帝王凉棚”在狂风中瑟瑟发抖,随时要散架的模样。
林闲把自己和王二愣往“凉棚”最深处、那根用芦苇杆缠起来的所谓“廊柱”根部挤了挤。后背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烂泥碎石“墙”,冰凉刺骨的湿气一股股地往骨头缝里钻。头顶薄薄的苇草根本无法完全阻挡雨水,冰冷的雨线如同细密的针尖,穿透层层枯草的缝隙,凉飕飕地滴落下来,砸在林闲的后脖颈、肩膀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王二愣倒是皮糙肉厚,蜷缩在角落抱着一小团干草挡在头上,虽然也冷得有点发抖,但没一会儿,沉重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他睡着了。
“睡吧,睡了好,省力气……”林闲羡慕地看了一眼王二愣,牙齿忍不住打颤。他只能把身上那件霉味浓重的“工装”裹得更紧些,尽量缩成一团,祈祷这场雨快点过去。身下是冰冷的烂泥混着石子,坐着硌屁股,躺着透心凉,怎么都难受。
整整一夜,林闲就在这“帝王级”的雨打风吹、漏水漏风里半睡半醒地熬了过去。每一次冻醒,都能感觉到体力和温度在流失。
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铅灰色云层,撒在狼藉的河滩上时,雨终于停了。
林闲扶着那根湿透、冰冷、散发着腐草和淤泥混合腥臭的“柱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了他的“寝宫”。双腿因为蜷缩太久和寒冷而麻木僵硬,站起来时差点一头栽进旁边的烂泥坑。
“呕……”一阵干呕涌上喉咙。不是饿的,是冷到了极点、身体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他看着被雨水彻底冲刷浸泡的河滩地,还有他那座更加歪斜、东倒西歪,好几根“支架”歪出更大角度的“凉棚”,欲哭无泪。
“这破玩意儿……一场雨就快塌了!”林闲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鼻音,“系统爹!你管这叫‘安身之所’?!这他妈是移动坟墓吧?!”
肚子适时地发出响亮的轰鸣。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昨天那点咸鱼碎下肚早就消耗殆尽。他摸了摸怀里仅剩的那半张干硬的杂粮饼,这是最后的救命粮了。但看着这满地冰冷的泥泞和摇摇欲坠的凉棚,一股寒意和绝望还是从心底升起。这开局也太特么地狱了!
就在绝望的情绪快要淹没他时,脑瓜子深处那熟悉的冰冷感“嗡”的一声,如同被冻僵的机器齿轮重新启动,猛地咬合!
【叮!阶段性目标:【安身之所】完成状态确认结算完毕。】
【环境状态评估:劣化(严重受潮、结构稳定性进一步降低)】
【宿主状态评估:重度疲劳,轻度失温,饥饿度:91%,精神韧性:E-(怠惰咸鱼向废料转化中)】
【生存态势严峻!强制任务链条:【聚星揽月】第一环激活!】
【任务目标一:【追随者之基】】
【内容:稳固你的首个追随者(赵铁柱)的忠诚!将其【忠诚度】提升至10点(当前:5点)或吸引第二名追随者(0\/1)。】
【任务目标二:【王业田畴】】
【内容:为你的基业奠定基石!圈定开垦属于你个人名下的可用【良田】十亩(0\/10亩)。】
【任务时限:十五日!】
【任务奖励:追随者忠诚度每提升5点或每新增一名追随者(忠诚度≥5),奖励【粗制盐块】250克!成功开垦十亩良田,奖励【基础劣等种子包】一份(随机作物三样)!】
【任务失败惩罚:激活【生命加速折旧机制】!效果:轻微加速体能衰退(表现为肌肉酸软无力、基础体力上限临时降低)、微量持续负面情绪感染(无理由地感到低落、烦躁)!】
面板信息如同冰锥砸进林闲混乱不堪的脑海。
“忠诚度?十亩良田?!”林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跳了起来,差点踩到还在酣睡的王二愣,“系统我跟你拼了!赵大爷耳背得跟他讲话都得用吼的!忠诚度怎么刷?给他表演胸口碎大石?还有十亩地?!你看看这破河滩!全是烂石头黄泥巴!好田都在村里有钱有势的人手里呢!你让我上哪去抢?!”
【请宿主积极开拓思路!盐!盐块奖励!】
系统的冰冷提示音仿佛带着一丝诱惑,着重标红了那【粗制盐块】四个字。
盐!
林闲的怒吼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他呼吸猛地一滞,眼睛死死盯住了那四个字!
盐!是盐啊!
在这个时代,盐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粮!甚至在某些艰苦时候,还要超过粮!没有盐,人会浑身无力,精神不振,各种疾病缠身!那点咸鱼碎里蕴含的微量盐分,是他昨天活命的根本!而赵大爷那浑浊的凉水里,根本尝不出半点盐味!
二百五十克粗盐?那得是多少?能当饭吃多久?!省着点用,搞不好能撑一两个月!
巨大的诱惑如同电流,瞬间击穿了林闲的绝望和愤怒!刷赵大爷的忠诚度?十亩“良田”?在盐的面前,困难算什么?!
他脑子里瞬间翻腾起来。怎么提升赵大爷的忠诚度?
直接送钱?不行!老头对钱好像没啥概念。送吃的?他只有半张饼……对!饼!
林闲猛地想起怀里那半张救命的杂粮硬饼!硬邦邦,冷冰冰,但这可能是他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礼物”了!昨天给了老头半张饼,老头就给了5点忠诚!再给点,是不是就能……
“二愣!二愣哥!醒醒!醒醒!”林闲激动地摇晃着王二愣宽厚的肩膀。
王二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口水还挂在嘴角:“唔…吃…吃饼?”
“饼没有!跟我回去!找赵大爷去!”林闲拽着王二愣,也顾不上满地狼藉的凉棚会不会塌,拖着麻木酸疼的腿,两人踩着冰冷的稀泥,一路跌跌撞撞地往赵大爷家跑。
破棚子依旧孤零零地在村尾杵着。雨水在泥地上汇成浑浊的小溪。赵大爷坐在棚子口的小马扎上,似乎一夜未睡好,眼睛更加浑浊,皱纹更深,整个人缩得像一颗枯萎的核桃。
看到林闲和王二愣一身泥水狼狈地跑过来,老头浑浊的眼珠才动了一下。
“大…大爷!”林闲大口喘着粗气,冲到赵大爷面前,也不管老头听不听得清,把怀里那半张硬邦邦、同样沾了点泥水污渍的杂粮饼掏了出来。他的动作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微微发抖。
他没有犹豫,双手捧着那仅剩的半张饼,像献宝一样,用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着赵大爷喊(为了让老头能读唇语):“这个!给您!吃!”
这是他仅有的口粮了!
赵大爷的眼睛先是茫然地看着林闲手里的饼,然后又慢慢移动到林闲冻得发青、沾满泥点却努力挤出笑容的脸上。老头枯柴般的手颤抖着抬起,极其缓慢地伸向那半张饼。
就在他那布满了老茧和泥土的指尖即将碰到饼的刹那——
林闲的目光突然扫过老头嘴唇和下巴上的几道细小裂口!那是极度缺水、或者……极度缺盐才会出现的干裂伤口!昨天老头喝水都困难,更别说盐了!
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如同闪电劈开迷雾!
林闲捧着饼的手猛地缩回来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