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龙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口。
他那魁梧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沉默无言、亘古不变的巍峨山岳。
带着一股令人下意识感到安心的厚重与沉稳。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状若疯狂、濒临崩溃的石云。
眼神复杂难明,似有怜悯,似有叹息,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痛。
良久。
郝大龙迈着沉稳如山的步伐,缓缓走到屋内的旧木桌旁。
他拿起桌上那本边角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书页因为无数次的翻动而泛着陈旧黄色的《道德经》。
粗糙厚实、布满老茧的指尖,在古旧斑驳的书页上轻轻拂过。
带起一丝微不可察、象征着岁月无情流逝的尘埃。
最终,他翻开书页。
指尖,重重地停留在一行清晰无比,仿佛蕴含着无穷天地智慧的墨迹之上。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郝大龙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如同古刹深处那口历经了千年风霜雨雪的巨大铜钟,被缓缓敲响,余音渺渺。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无比、带着万钧之力的巨石。
狠狠地,却又无比准确地砸在石云那颗剧痛不已、鲜血淋漓的心坎之上。
“你父亲当年潜入天来集团,用的,就是这‘不争’的柔劲。”
“是这‘以退为进’的至高智慧。”
石云猛地抬起头。
那双因为充血而显得格外骇人的通红眼中,血丝更加密集。
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力而爆裂开来!
他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郝大龙。
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困惑,与强烈的探究,还有一丝不愿相信的挣扎。
“他越像一个十恶不赦、毫无人性的‘恶人’,越不像一个循规蹈矩、谨小慎微的‘好人’。”
郝大龙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沧桑与沉重。
“你,和你母亲,才能越安全。”
“才不会被那些潜伏在暗处,如同豺狼虎豹般凶残的敌人给盯上,给无情撕碎。”
“这是用他自己,当做一面最坚不可摧、最无法逾越的厚重盾牌。”
“牢牢地,死死地护着你这颗‘争’的种子,护着你这颗未来可能燎原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