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岁月中，玄幽一个接一个地建造各式各样的镇子。

桐魇镇的落霞如血，青蔓镇的藤花千缕，武止镇的钟声长鸣……

就在李响目睹玄幽种种回忆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要裂开的样子。

他立马意识到，恐怕是影子要再次出现了。

“李响，你在干什么呢？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脑子里塞，我都没地方呆了。”

影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不耐烦地响起，带着一股子怒气。

“我也是被动来到别人的记忆里，我能有什么办法？”

影子冷哼了一声，语气一变：

“人的意识空间不是无限容量的，一旦被他人的记忆塞满，你就会忘记自己到底是谁了。”

李响猛然一惊，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被突然拉紧。

他这才发现，记忆中的样子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玄幽！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也是想要我这副身体吗？”

虚空传来一阵刺耳的奸笑：

“我要你那副身体有什么用？你拿我当天命那帮人呢？”

“既然如此，那你让我来看你的记忆，又是什么意思？”

玄幽的声音立马沉了下来，他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散去。

“我只是想看看……在你被别人的命运灌满之前，你还会不会记得自己是谁。”

“你以为你是在看我的记忆？”

“你错了，这里是你自己的心识！只是——我用我的愿力，把记忆带进来了而已。”

李响一愣，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深处浮出。

这些所谓的“玄幽记忆”，竟然在不自觉中与自己的意识产生了共鸣！

仿佛那些痛苦、孤独、愤怒，不只是玄幽的过去，也是自己曾经的过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响问道。

“李响，你跟我不一样。”

“你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也没有承载这里的过去，你的出现曾经给过我一丝期待。”

“玄幽，我和你本来就不一样！”

玄幽笑了笑，说道：

“曾经的我也认为自己，和别人都不一样。但是结局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响再次问道。

“呵，你问我想做什么？倒不如问问你自己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你意识里那团黑东西，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你知道，我体内的那团黑东西，到底是什么？”

“除了你，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只是我们不能告诉你，那将会是一场重头戏，她很期待。”

“你所说的‘她’，可是槐音？”

“你果然聪明，既然如此，想必也不需要我说再多了。”

“而我之所以带着记忆来到你的意识里，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想让你杀了我。”

这一句话一出，李响瞬间就懵了，虽然他很早之前就推算过这个可能。

但是当玄幽，亲口说出这样的请求之时，他还是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

“我原本早就该死了，只不过为报答她的恩情，苟活到了现在。”

“事到如今，该经历的我都经历过了，但是，我却越来越记不得，自己到底是谁了。”

虽然不能看见玄幽此刻的表情，但是李响能从他的话语之间，感受到他的痛苦与纠结。

谁能想到，掌握记忆改造愿力的人，却连自己的记忆都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