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幽仿佛听到了李响的低语，体内的黑潮忽然激荡。

在他那空洞的眼神中，一瞬间仿佛浮现出了他挣扎的情绪。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啊啊啊啊啊！！！”

他怒吼着，但却无法阻止自己即将被撕裂的事实。

他的整个身躯已经膨胀到了极限，如爆炸的残星，散发出湮灭一切的毁灭气息。

——轰！！！

一切声响仿佛都在那一刻沉寂了。

爆炸过后，天空浮起一道裂缝，像是神明无声的叹息。

尘土、碎石、血迹，混合着灼热的空气，飘浮在天地之间。

整个冥权镇，乃至整个混沌之森都在一瞬间陷入一种近乎停滞的寂静中。

李响依旧站着，像一根支离破碎却不肯倒下的柱子。

他的皮肤被炸得焦黑，衣物破烂，鲜血顺着身体滴落，每一滴都在蒸腾着黑色的气息。

他的眼前模糊到无法分辨世界，但他却能感受到，有什么人在向他靠近：

——那种带着熟悉气味的执拗与温柔，哪怕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也依旧不肯放弃。

“曼尔……别过来……”

他喉咙干涩得仿佛塞满了火焰，可声音却像破布般微弱，根本无法传达出去。

他只能僵直着身体，睁大双眼，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一点点地朝着他爬了过来。

曼尔的指尖，在地上拖出一道一道血痕。

她脸上的血污混杂着泪水，一双眼睛却亮得像皓月星辰。

哪怕她的全身早已失去力气，她依旧咬紧牙关，一寸一寸地向前。

“快了……就快到了……”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爬到李响面前。

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倒下，更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

提前放入口中的药丸，此刻渐渐化开，但也只能短暂地缓冲内伤的崩裂。

真正支撑她走到现在的，绝不是那一口药，而是对李响的担心，化成执念的关切。

“响哥哥……我给你准备的有药……只要你吃下去……就会没事的……”

就这样，曼尔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气力，也要靠近李响。

但是——

她的手，在距离李响不足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只要再往前一点点……谁来推一下自己……”

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下，流过鼻尖，流到了嘴里。

但她的身体，却还是在那一刻，彻底失去了控制。

她的胳膊重重地砸在地上，像一只折断翅膀的小鸟。

身体各处伤口所产生的剧痛，此刻也如潮水般冲向她的脑中。

她像李响一样，不管怎样努力地张开嘴巴，却还是没能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李响的眼睛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他颤抖着，试图抬起自己的手，去触碰她那仍努力伸着的指尖。

可是，他的手刚刚动了一下，伤口中的黑气便如野兽般开始反噬。

全身的神经像是被烧灼了一样，无尽的痛楚劈头盖脸地砸向他的意识。

他咬紧牙关想要站在原地，但他身体却不听使唤，直接跪倒在地。

“为什么……”

他颤抖着声音，喉咙溢出的是血与愧疚：

“为什么你要是这样……不要命地来救我……”

曼尔的呼吸微弱至极，但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却仿佛永远定格在了脸上。

——那不是绝望的笑，也不是悲伤的笑。

——而是一种……“还好你还活着”的释然。

而另一边——

倒在废墟中的龙傲天，突然咳嗽了一声。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看着不远处那“修罗战场”般的场景，他的内心不由得慌乱了一瞬。

但当他看到李响的身影，依然站在原地的时候。

他的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了，那熟悉的吊儿郎当的笑容。

“哎呀老李……虽然我离你有点远……但我这也是为了你才受的伤……我是跟定你了……”

随后，他的双眼还是缓缓地闭上了……

空气中，开始弥漫出浓浓的血腥味与崩溃的气息。

远处的高塔也开始颤抖起来，像是将要发生些什么。

而黑潮仍在蔓延。

休息了片刻之后，下一秒——李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