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烟在一旁静静瞧着林远捣鼓，也不问他要做啥，只管帮着递东西，磨药材。

她眼里有担心，也有信赖。

她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觉得林远这次是豁出去了。

她能做的，就是陪着他。

林远掂量了下自己，炼气中期顶峰，离后期就差那么一点。

系统推演的计划，万灵丹撑着灵力，再加上手头这些快弄好的‘小玩意儿’，出其不意，干掉炼气后期的王威，不是没机会。

要紧的是，一步都不能错，身份更不能露。

他闭目凝神，把整个计划在心里过了几十遍，连意外怎么应付都想好了。

每个点，每个时辰，每个动作，都得准。

而后，他便再次跟唐烟轮流守夜。

无事发生。

……

第二天，天刚透亮。

林远拿出昨晚调好的药水，往脸和手上匀开。

没一会儿，原先白净的皮肉就成了黑古铜色，活脱脱一个常年日晒雨淋的苦哈哈。

他又从杂物里翻出件破烂衣裳套上，灰不溜秋，再把那顶能遮住大半脸的斗笠往头上一扣，帽檐压得低低的。

镜子里那人，黑皮，身子有点伛偻，眼神也变得平常，丢人堆里保准找不着。跟平日那个清秀的林远，完全是两个人。

拾掇停当，他推开门。

唐烟一夜没合眼，多少有些疲惫。她瞧见林远这打扮，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没吭声。

林远走到她跟前，瞅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舍不得，有股狠劲，还有点藏着的暖意。

“在我屋里待着，门锁好，外头不管出什么事，都别出来，也别打听。”

他嗓子有点哑，话却不容分说。

唐烟使劲点头，眼泪在眶里打转，硬是没掉下来。她晓得，这会儿不能拖林远后腿。

“林师兄，你……可得好好的回来。”

林远没再多话，伸手拍了拍她肩膀。

扭头就出了木屋，人很快就进了晨雾里，往山下那凶险未卜的坊市去了。

他一走，木屋里的唐烟再也绷不住，眼泪哗地下来了，她捂着嘴，不敢哭出声，心里一个劲儿地求老天保佑。

林远往坊市去，每一步都踩得稳当。

他晓得，这一趟，要么出人头地，要么就得把命留下。

可为了自己能在这吃人的修真界活下去，他没得选！

山脚下的坊市，说好听点是集市。

其实就是个大号的穷人窝子兼黑市。

林远把斗笠压得更低，猫着腰，不声不响地混进乱糟糟的人堆里。

空气里一股子说不清的臭味，烂丹药的怪香，妖兽血的膻气，汗酸味，还有点淡淡的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街两边，破摊子一个挨一个，摆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生了锈的烂法器片子，颜色怪模怪样的草药，叫不出名的妖兽骨头皮子。

还有些一看就是刚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储物袋和衣裳。

就那么大剌剌地卖。

吆喝的，讲价的，吵架的，声音乱成一锅粥。

各色人等混在里头，眼珠子大多透着小心和想占便宜的光。

这儿的修士，道行普遍不高，多是炼气的小角色，偶尔能察觉到一两个筑基初期的，也都是脚下生风，不乐意多待。

林远按系统指的路走，绕开了几处有强人待着的地界儿。

那些地方不是坊市里小帮派的窝，就是些不好惹的独行侠常待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