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眼见曹琴默伏在地上叩谢时身子都在发颤,生怕这份狂喜落进雍正眼里成了贪慕权势的把柄,
忙笑盈盈地凑过去:“瞧曹姐姐激动得,平日里最是实心眼的人,偏生被皇上夸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她半嗔半笑地转向雍正,眼波流转如春水:
“每日天不亮,姐姐就派宫人在臣妾殿前巡视,说是怕野猫惊了胎气。
这会儿倒好,膝盖跪麻了,回头又该叫臣妾心疼。”
话音未落,她已伸手虚扶曹琴默:“姐姐快起来吧,仔细跪久了伤着身子,皇上又要笑咱们不懂惜福。”
这一番话柔中带嗔,既将曹琴默的狂喜圆成了赤诚忠心,又暗戳戳提醒对方收敛。
曹琴默也立刻借着这话起身,温和笑道:“瞧嫔妾这没出息的样子,倒叫皇上和妹妹笑话了。”
三人又闲话片刻,眼见日头西斜,雍正起身整了整衣襟。
安陵容演技加身,下意识的攥紧帕子,眼底浮起一层水雾:“皇上才来没多久,又要走了...” 尾音带着委屈的颤意。
雍正见她眼尾泛红,一副舍不得他的模样,不由得心软,
伸手牵住她微凉的指尖轻轻拍了拍,又用指腹刮了刮她泛红的脸颊:
“离得又不远,又不是见不着。你只管安心养胎,朕得了空就过来。况且朕还要回宫下旨,让你母亲即刻进京呢。
怎的,现在又舍不得朕走了?” 说罢,雍正又轻点安陵容泛红的脸颊,语调里带着三分调侃。
安陵容也跟着笑容绽放:“那皇上若派人去松阳传旨,定要先知会臣妾一声。
紫烟这丫头机灵,让她跟着一同回去,既能帮母亲收拾行李,路上也能贴身伺候。”
说着轻轻晃了晃雍正的衣袖,“这般安排,皇上可还同意?”
“倒是把人都盘算得清楚。” 雍正被她理直气壮的模样逗乐,屈指弹了弹她额头,
“方才哭丧着脸拦朕,这会儿又急着指使朕办事?”
见她羞赧地低下头,这才转头看向曹琴默,
“江南新进贡的云锦花色鲜亮,朕让人给你和昭嫔各送两匹。
再挑些软缎给温宜裁花衫,小姑娘就该穿得粉雕玉琢的。”
语罢,他又深深看了眼安陵容隆起的小腹,才转身大步离去,衣摆扫过门槛,惊起廊下栖息的白鸽。
待雍正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曹琴默才真正的直起腰身,面上笑意未褪,眼底却泛起几分后怕:
“多亏妹妹方才提点,若不是你打圆场,姐姐这副失了分寸的模样,即便皇上嘴上不说,心里头指不定怎么看呢。”
她伸手握住安陵容的手,指尖还带着方才跪拜时的凉意。
安陵容反手轻轻拍了拍她,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姐姐守得云开见月明,往后启祥宫就都是您的。”
她望向殿外愈发西斜的日头,眸光流转,“宽敞明亮的屋子,也最是养人了。
等你带着温宜搬进去,往后晨昏定省、宴饮玩乐,可不比从前憋屈在配殿里强?”
曹琴默闻言,眼眶微微发红。往事如潮水般翻涌 ——
在王府时,她不过是华妃院里一个不得宠的侍妾,住在终年见不到阳光的西厢房,连炭火都要被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