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日晌午,塔齐布率部下匆匆赶至娄山关下。
只见常安部正在山下一片开阔的大草坪扎营。营中士兵或坐或躺,满脸疲惫无奈,显然对眼前的娄山关一筹莫展。
塔齐布举起望远镜,观察前方关隘。
一条蜿蜒官道顺着山谷盘旋而上,爬升约四五百米才到娄山关。
关隘规模不大,但地势极为险要,牢牢扼守着垭口的官道。
塔齐布眉头紧锁,问常安:“你们可曾发起攻击,守军是谁,武器装备如何,兵力多少?”
面对塔齐布一连的问题,常安先是一愣,随后苦着脸,声音颇为沮丧:
“昨日我们发起三次攻击,还没爬到关隘前,就被守军子弹打了下来。关上是西贼正规军和一群乱民,总计约一千人。”
塔齐布又问:“你们伤亡情况怎样?”
常安低下头:“伤亡了一百多名弟兄。”
塔齐布心中顿时燃起怒火。常安手下三千人,三次攻击仅伤亡一百多人,这算什么苦战?
但他强压怒气,黑着脸沉默不语。
常安留意到他的神情,愤愤不平地嘟囔:“大人,您亲自打一次,就知道有多难了,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此时,娄山关后方,突然传来阵阵枪炮声。
塔齐布面露喜色,眼睛发亮:“遵义府距娄山关不足百里,山对面想必是朱知府发现娄山关被西贼占领,派兵来与我们夹击了。”
说罢,他不再理会常安,大步走向清军队列前:“弟兄们,听到了吗?山对面是遵义朱知府,带兵来和我们合攻西贼。”
“大家都清楚,我们身后有数万西贼大军,要活命就得突破眼前的娄山关。”
塔齐布声如洪钟,在山谷间回荡:“弟兄们,拼命的时候到了!丑话先说在前头,谁要是敢无令撤退,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此战临阵退缩者斩、逃亡者斩、主官战死者全队皆斩。”
塔齐布杀气腾腾地喊出三个“斩”字,清军原本高涨的情绪,顿时变得肃然无声。
“听清楚了吗?”塔齐布朝着清军队列大吼。
队列中有人稀稀落落地回应:
“听清楚了。”
“大人,我们晓得了。”
塔齐布转头看向常安:“常参将,你听清楚了吗?”
常安看到塔齐布的模样,有些畏惧,小心翼翼地回道:“大人,末将听清楚了。”
塔齐布冷哼一声:“好,既然听清楚了,那你就带五百人做先锋。”
常安刚想推脱,见塔齐布手已摸向腰间刀柄。
只得转身招呼手下千总黄世仁,带着五百绿营兵朝娄山关爬去。
山道狭窄,兵力难以展开。
好在这时代,木材既是建房、制家具的必需品,也是生活燃料。故而山谷间树木稀少,倒也不难走。
塔齐布站在草坪上,目光紧盯着常安率领的绿营兵,看他们沿着山谷,缓缓向上挪动。
当他们距关前三四百米时,西贼枪声零星响起。
绿营兵顿时乱作一团,纷纷躲到石头后、官道靠山一侧,不敢前进,只是举着火绳枪胡乱朝关隘射击。
然而,火绳枪有效杀伤距离不过50-100米,在这样的距离下,根本无法造成实际杀伤,只能给自己壮胆。
塔齐布当即明白,昨日常安所谓的攻击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他叫来一名亲兵,让其催促常安继续攻击,并命令号兵吹起进攻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