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腕间的旧痂,又缓缓上移,锁住她的眼睛,带着睥睨的狠厉。
“谁敢动你,孤就抄他满门!”
霸道又蛮横,说得跟他要抄皇帝和自己家似的……
薛绥本想嘲笑两声,却在他眼中看到了更深的情绪——
偏执的守护欲。
一种陌生的悸动,像被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心尖,细微的痒意蔓延开来。
她忽然抬起另一只手。
李肇以为她要反抗。
却见她白皙的指尖,轻轻蹭过他紧握着她手腕的拇指指节——那里,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点细微的炭灰。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
“殿下,炭灰沾手了。”
李肇:“……”
他所有澎湃的情绪、蓄势待发的欲望,都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和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硬生生堵在了胸口。
一拳打在棉花上。
紧绷的弓弦,被她轻轻卸了力。
李肇低头,看着指节上微不足道的灰黑,再抬眼看看她无辜的脸,无奈失笑。
这女子……
总能在他危险的边缘,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轻轻点拨,便让他溃不成军,放弃那些不该有的旖旎……
理智告诉他,夜探香闺已是不妥。
此时此刻的他,更不应该与她太亲近……
可他每次见到她在面前,冷静,淡漠相处的样子,总是很难克制冲动,轻易便会被她唤醒心中那点隐秘而羞涩的渴望……
唐突佳人,绝非君子所为。
李肇吸一口气,松开手腕,托起袖口,端起半凉的姜茶,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带来一种微妙的灼烧感。
“我就喜欢你这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疯妇。”
李肇清了清嗓子,猛然起身,袍角带起一阵微凉的风意。
“孤走了。”
薛绥坐在炉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未动:“殿下慢行。”
李肇走到窗边,手搭上窗棂,却又顿住。
他回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一身禅袍安然若定,清瘦挺直的轮廓自成一幅山水……
这便是薛平安。
他的平安。
李肇仿佛被一股灼烫的热气撩动,脊背上薄汗微湿……
他忽然折返两步,走到她面前……
薛绥抬眸,眼神里满是询问。
李肇弯腰低头,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平安。”
他伸出手,掠过她的腮边,轻轻托住。
薛绥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微凉的、带着姜茶辛辣气息的触感,极其轻柔而迅疾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那是一个短暂到几乎无法捕捉的吻。
如同夜风拂过花瓣,如同炉火跳跃的光影。
轻柔、酥麻,却又快得惊人。
薛绥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唇上一热一软,那气息已然抽离。
李肇直起身,眼神深邃地盯住她染着薄红的脸颊,心里头痒了痒,指尖不经意捏了捏她的耳垂,带着使坏的余温。
“有炉灰。”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得逞后的、孩子气的恶劣。
“沾嘴上了。孤替你……吃掉。下回再讨利息。”
说完,不再有丝毫停留,转身推开窗棂一跃而出,身影瞬间融入在浓重的夜色里,悄无声息,如来时一样。
薛绥维持着抬眸的姿势。
良久,她缓缓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抬起,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
耳廓烫得惊人。
窗外梨树枝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筛下零星的月光,落在地面,一片静谧。
? ?李肇:唇边新暖,平安,你可有暖到……
? 薛绥:唾沫星子暖什么暖……
? 李肇:不解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