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苾达曼走出吊篮,张承奉立马迎了上来:
“有劳岳翁为我奔波,今日的恩德,小婿不敢忘怀。”
就在昨日,甘州城中操办了一场喜事,回鹘可敦契苾氏在与可汗药罗葛仁美和离之后,改嫁归义军节度使张承奉。
虽说契苾氏并非正妻,但张承奉还是尊契苾达曼为岳翁。
在古代,妻与妾的地位天差地别,妻子的娘家被称为妻族,而妾的家人未得允许,不能与夫家攀附关系。
当然,如果夫家犯下诛连九族的罪过,妾的家人也并不在九族消消乐的范畴之中。
契苾达曼摆着手笑道:
“能为使君效力,正是达曼所愿。”
如今张承奉占据四州,隐有一统河西之势,契苾达曼自然乐于见到女儿再婚,之势遗憾自己晚了一步,让龙拂延的女儿抢占了正妻之位。
他如今为张承奉奔波,也并非是为了契苾氏,说到底还是部族利益使然。
龙家知道要依附张承奉,汲取养分壮大自己,契苾达曼又如何不知晓这个道理。
随即,契苾达曼就将从回鹘使者口中得知的嗢末军情报,尽数告知了张承奉。
张承奉闻言,内心颇为失望。
他耗费心机,自然是想要将嗢末主力引诱前来,如此便可在大胜之后,长驱直入。
可嗢末人只派来了一千骑兵救援,即使将他们吃下,在嗢末主力并未遭到毁灭性打击的情况下,他也只得放弃出兵凉州,专注消化甘、肃二州,将当地百姓尽数纳入自己的统治秩序之下。
不过张承奉也很快调整了心态,至少这一战能够将嗢末人打痛,让他们在自己回师敦煌的时候,不敢将手伸向甘州。
契苾达曼笑道:
“也不知明日一早,当嗢末人杀入战场,发觉中了使君的妙计,又是什么模样。”
张承奉却摇头道:
“破敌又何必等到明日。”
契苾达曼诧异道:
“莫非使君即刻便要出兵?”
张承奉颔首道:
“没错,正如岳翁所言,敌军奔袭两日,人困马乏。
明日就要上战场,今夜必须要养足精力,正是没有防备的时候。
此时若能以奇兵袭之,必可大败敌众。”
契苾达曼闻言赞叹不已,他当即主动请缨,愿意作为向导,跟随张承奉出城。
张承奉却笑道:
“岳翁为我深入敌营,探得情报,我又怎能再让岳翁奔波。”
说着,张承奉看向一旁的莫贺阿啜:
“有莫贺校尉为我引路足矣。”
莫贺阿啜就是此前跟随契苾达曼出城的两人之一,张承奉说是让他护卫契苾达曼,实则是让他在旁监视。
契苾达曼同样清楚,但他并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问题。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谋事不密则成害。
契苾达曼反倒欣赏张承奉的这份谨慎,认定这样的人才能成事。
莫贺阿啜见张承奉提到自己,赶忙挺起胸膛应下。
契苾达曼见状也不再坚持。
后半夜,张承奉带着龙家精骑与回鹘义从以及一千陌刀牙兵,在莫贺阿啜的指引下,前往嗢末人藏身之地。
而张进达则奉命在夜间率兵入城,暂时接管甘州城。
嗢末人藏身在甘州城以东的一处山谷。
张承奉率领两千步骑一路走来,途中并未遇见嗢末人的斥候,牙兵校尉阴仁贵对此感到奇怪。
他疑心其中有诈,与另一名校尉浑鹞子找到张承奉,道出了自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