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娘猜的。”
“猜的?”孟秋还是有些不信:“这怎么可能?……”
“你这几日总是没精打采的,虽然也没有把事儿挂在脸上,但就是一些不经意间,所以娘才会猜。”
孟大嫂越说越欣慰:“你是我女儿,我自然是更相信你,所以旁人说什么,娘不信,即便是猜,我也只当你是看着贺老爷子判了刑,心中不忍而已,可昨日你在我面前,我便猜了三四分,今日走的时候,我又猜了三四分,这便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娘,对不起。”
孟秋低着头,声音弱了下去:“我给你丢脸了,还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
“没事儿。”
孟大嫂说道:“犯错很容易,改正很难,你能去做,你能告诉娘你错了,你能在人前说你错了,这很勇敢,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多少人都没这股子勇气,你不用觉得对不起,你做得很好,你是娘的骄傲,娘很高兴,你爹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娘……”
“回家。”孟大嫂说着牵起她的手走:“咱们去集市一趟,今日再买些肉吃。”
“嗯。”
二人并肩而行,孟大嫂忽然想起多年前夫君娶自己过门的那日晚上,盖头被揭开之后,那双静如春水的眼。
她与夫君遵的都是父母之命,这桩婚事算起来算她高攀,她一字不认识,陪嫁也无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
夫君家境比她好,读过几本圣贤书,带她也好,只是家中婆婆多有刁难,让她有时也会痛不欲生,觉得为人不如为畜,期盼自己香消玉殒。
实在忍无可忍,她怨气冲冲回了娘家哭诉,娘家人只叫她快些怀上孩子便熬过去了。
“……”
她回了婆家继续忍着,许是心中狭隘,实在是忍不得,在某一晚的床笫间默默流泪。
“娘子,你有心事吗?”
身后人翻过身紧贴着她的后背,手摸上她的脸颊。
“能不能跟夫君说说?”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夫君坐起来,将她从床上轻轻拽起,为她擦了泪,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怎么了?
你问你娘啊!!!
成天指指点点,这不好那不好,明明她只是个人,却被当驴牛使,插着腰仿佛至高无上,开口总爱自伤骂怀,她一个小姑娘,哪里受得了?!
她半坐在床上,低头不语,她能怎么说?难不成说你娘欺负了我?说了又能如何?这世间有多少男子会偏向自己的妻,大多不都是向着亲娘?
就如她娘家嫂嫂那般,曾经那么的活泼开朗,言笑晏晏的人,嫁到家里来之后,哥哥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娘不容易,你要如何如何……
嫂嫂在家里如今活得像个透明人,沉默寡言,若非有几个孩子日日在旁边晃,她几乎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你不信夫君,是不是?”
她仍旧没有回答,眼前人与她成婚不到二月,头一回见面便是那红盖头下的新婚夜,她如何能信,总归这些都该是女子要吞下的苦,说也无用。
“娘子,你我本是一体,你跟夫君说说,成不成?”
她想说,可她哪里能说,男子与女子想的本就不同,有些事情并非说了就能解决。
若是夫君去跟婆婆吵起来,这又是她的不贤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