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村的九月带着股子清甜的玉米香,加工厂的铁皮屋顶在秋阳下泛着光。龙煞搬着黑板往临时教室走,粉笔灰落在他磨破的解放鞋上:“二柱子,把你家的电视机搬来,咱今儿个看教学片!”二柱子扛着14寸彩电进门时,显像管“咣当”撞在门框上,惊飞了房梁上的麻雀。
“都坐直溜儿!”老王敲着不锈钢茶缸子,“今个儿讲食品生产许可审查细则,跟你们腌酸菜一个道理,就是规矩更多!”三婶在后排嘀咕:“比俺当年学纳鞋底还麻烦?”话没说完,就被投影仪的光束晃了眼——王老板从城里请来的质检员陈工,正举着放大镜看她的指甲缝。
“大姐,指甲缝里不能有泥!”陈工递过指甲刀,“咱做的是入口的东西,卫生比啥都重要。”三婶红着脸剪指甲:“俺这辈子没剪过这么短,跟鸡爪似的!”底下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李老汉吧嗒着旱烟袋:“剪干净也好,省得挖耳屎往馒头上蹭。”
最热闹的是试穿工作服那天。二十多个妇女挤在库房里,对着雪白的大褂直咋舌。五婶举着不合身的衣服喊:“小王啊,这玩意儿咋穿?跟医院的护士服似的!”老王乐了:“婶,您得先套上秋衣秋裤,再戴帽子口罩,头发丝儿都不能露!”
二柱子穿着男装大褂晃悠进来,衣摆拖在地上:“煞哥,俺像不像城里的大夫?”龙煞踹了他屁股一脚:“像个窜稀的!”转身对陈工说:“要不咱分大小码吧,咱村妇女膀子宽,得加俩兜。”陈工推了推眼镜:“还得做微生物检测,每个人的工作服都要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