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了!我摔坏了脑子,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叫苟尚峰……”
苟尚峰这句经典的、毫无新意的失忆借口,如同石子投入深潭,在破败的茅屋里激起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努力维持着脸上那副集茫然、痛苦、无辜于一体的表情,眼角却不受控制地偷瞄着孙郎中的反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打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孙郎中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一眨不眨地盯着苟尚峰。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种能把人看得从里到外都发毛的眼神,仔细地审视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分辨出真伪。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就在苟尚峰快要撑不住,准备再加点头疼欲裂的戏码时,孙郎中终于缓缓地、重新开口了,语气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哦?失忆了?”
他往前踱了两步,枯瘦的手指捻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看似随意地问道:“那你还记得自己姓苟,倒也难得。可还记得父母音容?家乡何处?”
苟尚峰心里一紧,戏肉来了!他赶紧用力摇头,眼神更加茫然:“不记得了,头好痛,一想就痛。”
他适时地抬手捂住了额头,眉头紧锁。
“这样啊。” 孙郎中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但紧接着又问,“那一些常识总该记得吧?比如,如今是何年岁?天下是哪位帝王在位?京城又在何方?”
苟尚峰:“!!!”
这老头!果然不好糊弄!
个人信息可以说忘了,但这朝代年号、皇帝是谁,只要不是与世隔绝的原始人,总该有点概念吧?尤其孙郎中之前还提过,
他要是说完全不知道,岂不是更显得可疑?
可要是说知道,又怎么解释自己的失忆?
“我好像听人说过……” 苟尚峰冷汗涔涔,只能含糊其辞,眼神躲闪,“好像是贞什么年间?当今圣上好像很英明?” 他一边说一边偷看孙郎中的脸色。
孙郎中看着他这副左支右绌、明显在瞎蒙的样子,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没再追问年号和皇帝,反而换了个问题,指了指苟尚峰还在分拣的那堆草药:“那你可还记得,老朽昨日教你的这些草药,哪味是柴胡,哪味又是甘草?”
苟尚峰一愣。
昨天刚被老头拿着树枝敲打着记过,虽然当时满脑子都是铜钱,但求生欲还是让他强行记下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