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济很无语,他这个皇帝在众人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他这个皇帝,在亲近的人面前好像也没那么吓人吧?怎么到了曹倩这儿,她爹前线打个小败仗(在他眼里确实不算大败),她就跟天塌了似的跑来请罪?好像他秦济是个一言不合就要拿妃嫔撒气的暴君似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秦济直接开口,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干脆,还有点被打扰的不耐烦,“你父何罪之有?起来吧。” 他挥挥手,示意她别跪着了,“况且,后宫不问前朝事。这是规矩。” 他强调了一遍,希望她能听进去。
曹倩依言起身,垂首站着,虽然没再跪着,但那股子紧张劲儿还是能看出来。
秦济看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更觉得有点烦。他正为前线的事儿闹心呢,找个人一起看看画缓解一下的时候,还得费口舌安抚后宫的胡思乱想。他目光随意扫过旁边安静如背景板的第五晴(她正努力缩小存在感),又落回曹倩身上,纯粹是觉得她这状态不对,想给她找个参照物。
“没事儿别瞎琢磨,”秦济的语气缓和了些,更像是一种随口的建议,“去找樊婕妤走动走动吧,聊聊天也好。” 他提樊捷,纯粹是因为樊捷是宫里的老人了,而且经历过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风波。在秦济看来,樊捷现在的心态就挺好,安安静静的,不惹事,不多想。
曹倩闻言,下意识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和疑惑。樊婕妤?那位……存在感有些特别的妃嫔?她怎么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提这个人。樊家的事情,她在宫外都有听说,但陛下亲口让她去找樊婕妤“走动”,这意义就不同了。
秦济捕捉到她的惊讶,也没多想,纯粹是话赶话。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你看樊婕妤,在宫里待了也有些年头了,安安稳稳的。外头人传什么风言风语都有,可她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只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天就塌不下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曹倩身上,带着点直白的开解,“你也是一样。别想太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父亲的事,是前朝的事,自有朕和枢密院处置。你在后宫,守好后宫的规矩就行。”
秦济这番话的核心意思就一个:你看樊捷,经历过大风大浪,弟弟都谋反了(外人眼中),现在不也安稳过日子?所以,你爹那点事儿,真不至于让你吓成这样!只要你安分守己,别瞎想,别乱掺和,在宫里就能平安无事。
他就是要用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告诉曹倩:放宽心,别自己吓自己,朕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也没那么小心眼儿。该吃吃,该喝喝,该找姐妹聊天就聊天去。
曹倩听完,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啪”地一下松了不少。是啊!陛下都这么明确地说了!连樊婕妤那样……经历过的妃嫔,陛下都让她安稳度日。自己父亲只是打了一次败仗,陛下都亲口说了“兵家常事”、“何罪之有”,还特意提点她去找樊婕妤“走动”,这不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没事,安心待着吧,别瞎紧张!
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如释重负的神情,连忙福身,这次的声音里少了惶恐,多了真诚:“是!妾身明白了!谢陛下开解,妾身这就告退。” 她觉得自己真是钻了牛角尖,白紧张半天。
秦济看她总算明白了,松了口气,挥挥手:“嗯,去吧。” 心想:可算把这想太多的劝走了,清净。
曹倩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曹倩被这直白的“驱赶”弄得一愣,但陛下的态度反而奇异地让她紧绷的心弦松了。陛下似乎……真的只是嫌她打扰了赏画,并不在意她父亲的事?那句“安分守己,天塌不下来”更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连忙福身,声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轻快:“是!妾身明白了!妾身告退。” 说完,几乎是如释重负地快步退了出去。
殿门合上,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画中那永恒的寒江与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