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杰盯着系统光幕上突然新增的第三个选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他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铜钲——这是更夫身份最趁手的伪装,也是奶娘临终前塞给他的最后信物。
昨夜孙大夫说幽冥教左护法的蛇戒时,铜钲内侧那道极浅的刻痕曾微微发烫,像在提醒他什么。
\"试探机关。\"他在心里默念,指节叩了叩墙面。
系统提示音刚落,他已从袖中摸出个牛皮纸包——这是今早借帮厨之机,用灶膛里的磁石磨成的粉。
钱府这些年做南北药材生意,他昨日看见账房先生用磁石吸过秤砣,便留了个心眼。
细如金砂的磁粉撒在砖缝间时,方仁杰的呼吸轻得像片羽毛。
月光漫过墙根,他盯着那些粉末——原该静止的颗粒突然簌簌颤动,竟顺着砖缝爬出条弯曲的轨迹,最终在东南方半块砖下聚成小团。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神判门古籍里的记载:\"磁引机关,以磁石为枢,引铁为钥,动则成阵。\"
更夫的梆子声在院外响过三更,方仁杰蹲在柴房角落,把铜钲往掌心按了按。
铜钲边缘有三道极浅的凹痕,是他昨夜用短刃刻的——对应着磁粉轨迹的三个转折点。
巡夜仆从的脚步声刚拐过东廊,他便猫腰闪到墙根,食指扣住铜钲边缘,手腕轻振。
\"咚——咚——咚——\"
第一声清越,第二声沉哑,第三声尾音微颤。
墙内传来\"咔嗒\"轻响时,方仁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屏住呼吸再敲一次,这次节奏快了半拍,像极了洛宁城报子时的更声。
青砖突然往内陷进半寸,接着\"吱呀\"一声,整面墙竟向右侧缓缓滑开。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时,方仁杰的短刃已出鞘三寸。
他摸出火折子晃亮,只见青石台阶向下延伸,每隔三步嵌着盏青铜灯台,灯油凝固成深褐色的痂。
台阶尽头是道石门,门缝里漏出的风裹着股熟悉的腥甜——那是鹤顶红挥发时特有的气味,和小蝶银簪上的毒一模一样。
推开门的瞬间,方仁杰的瞳孔骤缩。
密室足有半间屋子大,靠墙摆着三排檀木架,左边是用油纸包着的短刃,刀刃泛着幽蓝;中间是青花瓷瓶,瓶身贴着\"鹤顶红牵机散\"的朱标;右边最显眼,整面墙挂着幅丝帛地图,用朱砂标着\"六扇门八大门派洛宁钱庄\"等字样,钱掌柜的印章在\"北码头货仓\"处盖了三个叠印。
而正中央的檀木案上,摆着幅半卷的画像。
方仁杰的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
画中是个穿青衫的年轻男子,眉眼与钱掌柜有七分相似——但最让他血液凝固的,是男子身旁那个披黑斗篷的身影。
斗篷后背绣着只展翅的枭鸟,鸟爪下缠着条赤金蛇,蛇眼的位置空着,像在等什么填补。
画像下方用血红色写着一行小字:\"夜枭堂主,代号'蛇眼'。\"
方仁杰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奶娘咽气前在他手心里写的字:\"枭\";想起孙大夫说幽冥教左护法的蛇戒;想起昨夜杀手怀里那封\"北码头,货已备妥\"的密信——所有线头突然在眼前连成网,网心正是这密室里的\"蛇眼\"。
\"咚——\"
头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方仁杰猛地熄灭烛火,后背贴上冰凉的石壁。
密室外的走廊里,脚步声像擂鼓般逼近,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刘三,你确定听见动静?\"
\"回赵爷的话,小的刚才巡到书房后墙,听见'咔'一声,像墙里有东西动。\"另一个声音带着颤音,\"钱掌柜说了,这院子的墙连只耗子都不能进......\"
\"放屁!\"被称作赵爷的人踹了脚门框,\"钱掌柜要的是活口,把出口给我封死!\"
方仁杰的短刃在掌心沁出冷汗。
他借着月光瞥见密室角落有个通风口,直径不过三寸——但更让他紧绷的,是头顶传来的\"轰隆\"声。
他摸向墙面,指尖触到新抹的泥灰——那些人正用砖石封死密道入口。
当最后一线天光被彻底遮住时,方仁杰的指腹擦过案上的画像。
蛇眼的位置突然硌了他一下,他凑近细看,发现画纸下垫着半枚赤金蛇戒——和昨夜从杀手那里得来的那枚,断口严丝合缝。
密室外传来搬砖的号子声,方仁杰把蛇戒攥进手心。
他的目光扫过密室四角,最终停在最深处那排青花瓷瓶上。
瓶颈处的朱标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像极了二十年前乱葬岗里,那些沾着血的断指。
头顶的封墙声突然停了。
方仁杰听见赵爷的冷笑:\"就算他是只耗子,也得在里头啃砖喝风。
等钱掌柜回来......\"
话音被砖石碰撞声截断时,方仁杰摸出小蝶塞给他的银簪。
鹤顶红的腥甜在鼻尖萦绕,他的拇指轻轻划过通风口边缘——那里有道极浅的划痕,像刀刻的,也像蛇爬过的。
密室里的黑暗漫过他的眉梢,方仁杰的嘴角却勾了起来。
他想起系统光幕上那个\"选错也能绝境反杀\"的提示,想起怀里残卷上\"神判破局,智武双绝\"的祖训。
当手指触到通风口内侧那枚凸起的铜钉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这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