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在一旁沉默无言。
这岂不是多了个弟弟?
看着父亲不停地逗弄怀中的小狗,朱瞻基心中有些烦闷。
他在想,将来如果父亲登基了,是不是还得给这条小狗封个爵位之类的。
朱高炽对朱瞻基说:“孩子,听说你又出城了?”
“嗯!”
朱瞻基点点头回答道:“去城外的温室大棚看了看!”
他没提自己三叔的事,以免父亲担忧。
他也刚与于谦、顾佐分开不久。
于谦初到应天,忙着安顿住处,时间紧迫。
顾佐也很忙碌,应天的危房改造以及水泥路建设都需要提前规划。
虽然这些工作都交给了周忱负责,但他作为应天府尹也需要帮忙协调。
所以朱瞻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参观完温室大棚后便带于谦返回应天,并记下了他的住处,随后回到太子府。
朱高炽听了之后并未多想,只是继续逗弄着小狗,说:“关于报纸的事,现在已经基本步入正轨了。
按照你的建议,我们每天都力求把最新的、最真实的新闻刊登出来。
至于记者方面,我已经招募了大约六十人,都派往各地了。”
“靠近应天的记者已有消息传来,报社现在差不多出了第十五期报纸,反响相当不错,连一些知名学者和朝廷官员也养成了每日购买报纸的习惯。”
朱瞻基听完点了点头。
他对报纸一直很关心,闲暇时也会让手下拿来一份看看,主要是确认内容无误。
自从将报纸事务交给父亲后,父亲这段时间办的报纸确实让他放心,所有内容都符合他的预期。
想了想又说道:“对了,朝廷官员那边,可以安排人在每次报纸印好后立刻送一份过去,让他们早点了解国事,这对他们履职也有帮助。”
朱瞻基稍作停顿,接着说道:“还有件事,关于报纸运营的事,父亲还记得我之前跟您提过的盈利计划吗?”
朱高炽还未开口,一边正抱着波斯猫准备离开的张氏听到了父子俩谈论正事,忽然停下脚步,目光闪烁地回过头来,兴奋地说:“这事儿我记得,当时你说一年能赚两百万银子呢。”
“您的记性真是太好了!”
朱瞻基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朱高炽也皱眉埋怨道:“记性好有什么用?上次你偷偷给她的银票还没捂热乎,就被你娘拿去送给她那个弟弟败光了,结果她弟弟又来找我要钱。”
朱瞻基愣住:“我……有这么个舅舅?”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留着山羊胡子、神色狡黠的脸。
再看张氏因失望而僵住的脸,他无奈地说:“母亲,父亲说的是真的吗?您该不会是个扶弟狂魔吧?”
他猛然想起那个所谓舅舅的模样——简直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没什么本事,却仗着姐姐做了太子妃,到处惹事生非。
虽然朱瞻基知道舅舅的品行,但碍于母亲的情面,一直懒得理会他。
谁知母亲竟然对他百般维护,上次他还特意给了母亲二十万两银子,本是孝敬的,结果母亲全部给了舅舅。
张氏听后觉得理亏,低声嘟囔:“还不是因为你舅舅弄到一批盐引,说是要卖盐,谁知道新盐出现了,五十文一斤,根本没人买他的旧盐。”
朱瞻基差点被一口茶呛住。
户部的盐引在新盐出现后并未废止,只是新盐由他主管,旧盐引只能继续卖旧盐。
相比便宜新鲜的新盐,旧盐既贵又难吃,自然无人问津。
他万万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那个便宜舅舅居然还把盐引当成宝。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父亲,朱高炽感受到儿子的目光,眼神略显躲闪,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舅舅会去经营盐业的事儿,关于新盐的事儿,我也没跟你娘提,等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
朱瞻基沉默以对。
厉害啊。
朱瞻基几乎怀疑自己认错了父亲。
这真的是那个老实本分的太子殿下吗?
瞧着父亲闪烁的眼神,朱瞻基怎会猜不到这是父亲有意为之。
凭他那个舅舅的性格,这父亲显然也不会喜欢。
要是舅舅得知新盐的事儿,肯定会上太子府来掺和,说不定还会生事。
所以索性就没告诉母亲,甚至在发现母亲用那二十万两银子投资后,也没有多言。
想必他是铁了心要牺牲三千万,也要坑舅舅一大笔。
反正如今太子府并不缺钱,几十万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但若能借此让张氏吸取教训,顺便再坑一下这个小舅子,所得的好处显而易见。
至少能让张氏下次帮弟弟时有所顾虑,同时面对小舅子再来找他时,他也有了应对之词。
朱瞻基心中快速闪过这些念头,不由得在心底给自己的父亲点了个赞。
用二十万两银子坑自己的小舅子,这姐夫当得真够聪明的!
毕竟他对这个舅舅也没什么好印象,要不是顾及母亲的感受,他可能会直接让张懋将其关押起来。
可一想到这二十万两银子是他孝敬母亲的,又觉得好笑。